[財經路向透視] Chrystia Freeland: 就業高速極化 中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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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產階級正面對着新的壞消息：隨着經濟的復蘇，中產階層的就業機會卻未見改善。一份重要的新研究把就業市場的長期趨勢與商業衰退和反彈的周期一併分析，最終得出了這個令人沮喪的結論。

杜克大學經濟學家Nir Jaimovich和英屬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家Henry E. Siu把西方發達社會中的這個重大持續變化作為研究對象，這種變化被經濟學界稱之為「就業極化現象」。這論點最知名代表是麻省理工學院的David Autor。另外兩位學者Maarten Goos和Alan Manning則把該研究的領域擴大至英國，並且賦予其一個更為生動形象的稱呼，即「差工作和好工作」同時崛起。

「失業型經濟復蘇」

他們的看法是，由於科技帶來的進步，愈來愈多程式化工作能夠交由機器來完成，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製造業的廣泛自動化；現在，就連一些例行程式化白領工作也可以由機器完成了，比如旅行代理和大量原本由高薪和高學歷的助理們來從事的工作等。

那些經過大浪淘沙後留下來的就是所謂的「好工作」，即位於收入層高端無法被機器替代的白領工作，比如電腦軟件編寫和複雜的金融交易設計等；與此同時，大量「差工作」也沒有受到技術革命的衝擊，即那些非程式化需人工處理的工作，比如收運垃圾和在餐館裏削洋蔥等。

經濟研究發現，就業極化現象正在整個西方發達世界蔓延，並在過去三十年間引發了許多社會和政治方面的緊張與不安。作為個體，我們都能親身感受得到，尤其是經濟體系頂端和底層的人群差異正日益擴大，與此同時，原本視作社會中堅支持力量的中產階級正在大面積消失。

Jaimovich和Siu研究的新發現是，就業極化現象並不是緩慢漸進的發展過程，相反是一種短期內的突然轉變。中產階層遭遇的情況並不是「溫水煮蛙」，而更像是間歇式的經歷極高溫度下的炙烤。這些迅速的突變發生在經濟下滑階段。根據Jaimovich和Siu對1980年代中期以來的美國市場的研究，中產階層的技能工作，其中92%都在12個月的衰退期內喪失。

「我們通常以為衰退是暫時的，但它們實際上卻引發了永久的變化。」Siu說：「有關經濟周期的一個大謎題就是，為什麼過去的三次經濟衰退都經歷了『失業型的經濟復蘇』（jobless recovery）。這是因為那些中產階層的技能工作消失了。」

普通人往往在日常生活中對此其實已經感同身受。當Siu將研究結果與家人分享時，「我對岳父談起這個現象，岳父告訴我事實就是那樣的。之前每位副總裁都有自己的秘書，衰退過後，就變成為兩位副總裁共用一位秘書」。這代表一個秘書職位在衰退後永久消失。

在美國最新的3月非農就業報告中也可以發現一些佐證。數據顯示儘管商店銷售情況在近期好轉，但零售業卻依然減少了3.4萬個就業崗位；一些經濟學家將這種明顯的不匹配情況歸因於科技的力量，具體到這個案例就是指電子商務的影響。

Jaimovich-Siu研究指出，「失業型經濟復蘇」只在最近的三次經濟衰退中表現明顯，而且完全是在程式化工作領域出現。在這個就業領域，工作崗位從未真正從低谷中復蘇，也從沒有恢復到衰退發生前的水平。

Siu稱之為「驚人的發現」。亞特蘭大美國聯邦儲備銀行的研究部主管David E. Altig贊同該觀點，並就此研究報告還寫了一篇博客，指出「你們點明的一個重要事實就是，這其實是所有失業型衰退的根源所在」。

Siu認為不要太悲觀，「從歷史的長河來看，科技發展是好事情，200年來我們一直在對抗這種科技力量的衝擊。想想盧德分子（Luddites）」。

「盧德分子」是指19世紀初由反對機械工業化並搗毀機器的英國手工業者。這是很重要的一點。我們所有人，特別是對已被神聖化的中產階層而言，假若當時的盧德分子佔了上風並阻礙工業革命的發展，那麼，我們現今的處境肯定是糟糕得多得多。

變革總有贏家與輸家

但也必須承認的是，任何一次震撼世界的變革，包括當前的科技革命，都會造成贏家和輸家。對於失敗者，要轉而適應當今時代的「差工作和好工作」局面，其經歷恐怕將不下於當年的盧德分子們。

「如果說當前時代的形勢有什麼不同，應該是兩個方面。」Siu說：「今天的技術革新速度要比以往快得多，另外我們所身處的社會是如此的複雜，因為轉換一個新職業要變得比以前困難得多。」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經濟的復蘇。不過，我們需要準備好的是，迎來的這場復蘇，將不會給中產階層帶來什麼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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