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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風流,女人買單?這在女人風流,男人買單的今天看來簡直不可思議。而在一千多年前的魏晉時代,男人風流,女人買單,被社會推崇為時尚。男人為何如此風流瀟灑?女人又為何甘心自掏腰包?究其原因,這與魏晉時代推重美男之風有著直接的關係。
早在秦漢時代,推重美男之風只是存在於上流社會,皇室貴族蓄養男寵孌童,誇美鬥富,嬌縱淫奢。而到了魏晉時代,以至於南北朝時期,這種風氣已擴展到了民間,成為社會的時尚潮流。“風流相放,唯色是尚”,甚至“以男為女”,又或者自形女色以求慰藉。當時男扮女裝之風盛行,魏明帝時的何晏、王夷甫、潘安、裴令公、杜弘治等,都以美男子而善敷朱粉、作婦人相見聞於世的。而豪富之家都以蓄養孌童樂伎作為“財富”的象徵。晉朝的第一富豪石崇與國舅王愷為了比美鬥富,竟然“以孌童為賭注,或下妻比輸贏,而輸贏往往以孌童幾百人計。”
魏晉時代,皇室貴族不僅蓄養男寵孌童,而且還與他們公然狎眠,不以為諱。據劉遵的《繁華應令》記載:“可憐周小童,微笑摘蘭叢。鮮膚勝粉白,腭臉若桃紅。腕動飄香拂,衣輕任好風。”梁簡文帝的《孌童詩》雲:“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攬褲輕紅出,回頭雙鬢斜。”晉朝文人張翰的《周小史詩》、梁朝劉永耠《繁華》、劉孝綽耠《小兒採菱》、昭明《伍嵩》等,無不對於男色男風繪聲繪色地描寫得淋漓盡致。沈約《懺悔文》中也說:“漢水上宮,誠雲無幾,分桃斷袖,亦足稱多。”《世說新語》還專門立有“容止篇”來描寫男色。當時男風之盛,由此可見一斑。
男色之重,男風之盛,於是就出現了男人風流、女人買單的時尚潮流。當時受惠最多的自然是人所共知的美男子潘岳。潘岳也叫潘安,字安仁,祖籍滎陽中牟,西晉有名的美男子,當時他每次出門,都是滿載新鮮水果而歸。具有關史書的記載,潘安善詩賦,有奇童之號,美姿儀,少時出門,常為婦人投果滿車而歸,歷仕河陽、懷縣縣令,太傅主簿、給事黃門侍郎。這就是說他容貌俊美、身姿修長,有玉樹臨風之態、飄逸颯爽之姿。潘安在做河陽縣令時,曾命全縣城鄉普種桃樹,時人便送美稱“一縣花”。這竟然博得當時京都洛陽城裏的無數女子的青睞。每當潘安坐著馬車出巡週游于洛陽城中的時候,竟有無數女子蜂擁而至,無不爭先恐後向他的馬車上拋擲新鮮水果,以示她們對這位偶像的熱情愛意。因此每次潘安出巡週游,都是滿載而歸。
當時除了潘安享有這种女人買單的待遇外,另一名著名的美男子衛玠也時常擁有這種艷遇。衛玠,字叔寶,河東安邑人。他是魏晉之際繼何宴、王弼之後的著名的清談名的士和玄理學家。《世說新語》說他“風神秀逸、身體羸弱”。這種病態之美正迎合魏晉時代女子們喜歡的美男子標準。
衛玠的病態之美不僅能征服女子,就連男人看了也怦然心動,以致出現男人爭相買單的現象。有一次,衛玠與母親去舅舅家串門,這位平日裏自負風度翩翩相貌英俊的驃騎將軍看了這位素未謀面的外甥竟然呆了說,珠玉在側,使我形穢!隨後就每天帶著衛玠四處遊山玩水,還常常向同僚誇耀說,與玠同遊,好似明珠在側,朗然!
衛玠弱冠之年,與潘安愛好相同,經常駕著車出遊。不同之處就是潘安用的是馬車,馬車的車鬥深而大,出遊一次就能裝回大量的女人們擲來的水果;而衛玠用的是羊車。這種車用四隻山羊來拉,而每只山羊的皮毛好像被漂過一樣,通體勝雪。這說明衛玠對自己的皮膚很有自信。但這種車裝的水果不多,以至於每次衛玠的羊車過後,街頭到處撒滿了水果。因此衛玠這樣的璧人每次出門簡直是一場災難,每一次都造成洛陽城的交通癱瘓。
直到後來的八王之亂把西晉朝廷鬧成一鍋粥,胡人勢力乘機進入中原,天下大亂。衛玠受到大將軍王敦之邀,來到豫章,也就是今天的江西南昌。王敦知道他能說會道,很是器重,但衛玠並不買帳,他感覺此人野心勃勃,久必生亂,不可依附,於是再次轉移,投奔東晉都城建業,也就是今日江蘇南京。建業的官員們久聞衛玠艷名,立即答應予以重任。江南自古多美女,而這些美女也十分欣賞像衛玠這樣美男子。所以當衛玠來到建業之時,立即受到了人山人海的美女們前來圍觀,竟然擠得衛玠舉步艱難,使他一連幾天都無法好好休息。這個體質孱弱的美男子終於累極而病,一病而亡。這個典故就是《世說新語》中的“看殺衛玠”。後來唐朝詩人孫元晏曾有一首七絕描寫當時的景象:“叔寶羊車海內稀,山家女婿好風姿。江東士女無端甚,看殺玉人渾不知。”
像潘安、衛玠這樣的美男子,女人們送他們不過只是新鮮水果之類的吃食,而另一名美男子得到女人饋送的竟然是十分名貴的西域奇香之類的飾品。這個美男子便是韓壽。據有關史料記載,韓壽,字德真,南陽堵陽人,晉書說他“美姿貌,善容止。”韓壽如花似玉的美貌,不知道令當時多少閨中少女、椒房少婦癡迷的而不能自拔。
韓壽不僅年輕貌美,而且擅長詞曲。當時他的拿手曲目《偷香》就曾風行一時。這首詞曲說的是他自己有一次到西晉權臣賈充府上拜會,不想被賈府的小女兒賈午看中。賈午春心盪漾了幾天后,讓奴婢叫他半夜翻墻入內幽會,雲雨一番又纏綿一番之後,賈午還將從她父親那兒偷來一種西域出產的奇香贈送給了這名美男子。
韓壽和賈午的這段愛情故事後來被明代陸採作過《懷香記》,許多文人將“韓壽偷香”作為典故使用。後來慢慢的“偷香”便成了男女暗中調情的意思。
後來賈充得知女兒與韓壽偷情而又懷孕後,看到生米煮成熟飯,只好“遂以女妻壽。”不久,韓壽就平步青雲了,從賈充手下的司空掾一直做到散騎常侍、河南尹。
歷史上將“韓壽偷香”與“相如竊玉、張敞畫眉、沈約瘦腰”一起作為古代男子風流四事。唐朝著名詩人李商隱有詩曰“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前半句說的就是韓壽與賈午偷情的故事。而北宋一代名臣歐陽修的一首《望江南》則將韓壽“愛偷香”故事說得更為淋漓盡致。其詞曰:“江南蝶,斜日一雙雙。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韓壽愛偷香。天賦與輕狂。微雨後,薄翅膩煙光。才伴遊蜂來小院,又隨飛絮過東墻。長是為花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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