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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24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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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17:40:1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六朝清羽記 第一章
   傍晚!
   細濛濛的小雨从天而降,在路灯外緣交织成一团濕淋淋的光幕。
   程宗揚默默在街道上走着,心情一片阴霾。
   一只黑猫出現在街角。黃褐色的眼珠望着他,然后慢慢走过街道。黑色的尾巴微微一甩。顯示出雨水的痕迹。
   怀里抱着的紙箱掉在地上,里头的紙片像蝴蝶一样飞出,隨即被雨水打濕,零乱地貼在路面上。
   程宗揚本能地伸出手,想撿起这些曾经凝聚了他心血的文件。   
   他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插進口袋,默默走開。
   还有什么用呢?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一切。
   一个老人出現在他身边,混濁的眼睛望着虛空,慢吞吞說:你的世界黯淡无光。
   脚下的街道突然消失,程宗揚彷彿从懸崖跌落,向着沒有尽头的深淵直墮下去,耳边回响着那句讖語般的低語。
   你的世界黯淡无光。
   你的世界黯淡无光……
   程宗揚伸出手,像一个无助的溺水者,試圖抓緊一根不存在的稻草。然而只有手中空虛。
   「宗揚……」
   一个声音在喚他。
   「宗揚……」
   那声音优美而純凈,像溪间的泉水,却帶着几分惶急。
   「宗揚!」
   程宗揚惊醒过來,背上又濕又冷,滿是冷汗。他怔了一会儿,才認出眼前这个狹小的房间。
   路灯昏暗的光影透过窗帘,落在那双白晳的手臂上。程宗揚扭过臉,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叶紫玫拥住他,心有余悸地說:「你一直在发抖,出了好多汗。吓死我了……宗揚,你又做梦了?」
   程宗揚沒有作声,只是拥緊了自己的女友。
   同样的梦境从他接到那份通知时就開始了。
   三年前,程宗揚从英文系畢业,進入这家策划公司。在工作中,他几乎投下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凭着这样的努力付出,程宗揚很快成為公司骨幹。但他无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在他即将踏上成功之路时,却接到了一份裁員通知。
   「我們很欣賞你的能力,但是很可惜,公司目前遇到困境,不得不……」
   主管不无惋惜地对他說。
   程宗揚很清楚他想說什么。优秀并不是被裁的借口,問題是他不該表現得太优秀,以至于在金融风暴來臨前,获得了一份符合他能力的高薪。
   这是一个可笑的悖論,自己努力工作,希望顯示自己的价值,結果剛剛拿到一份还过得去的薪水,就成為公司第一批裁員的目標。相反,如果懶惰一点,拿一份比現在低一半的薪水,却可能安全无事。
   「謝謝。」程宗揚平静地接受了通知,整理好个人物品,領取了一份不少也不多的遣散費,隨即离開了公司,成為失业大軍的一員。
   但在程宗揚內心,遠沒有他表現得那样平静,作為一个剛剛工作三年的年輕人,程宗揚并沒有太多積蓄。在失业前不久,他拿出所有積蓄作為头期款,預訂了一套一年后交付的預售屋。
   直到程宗揚投递出大量簡历却毫无回音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次失业多么不合时宜。几乎所有的公司都在裁員,几乎所有公司都在裁掉那些剛加入公司不超过五年,还沒有來得及積累人脉,却获得高薪的人員。了解到这些状况后,程宗揚的压力陡然增大。
   那套預售屋每个月的还貸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压力,他还要支付目前住房的租金,進行必要的消費。而他的收入為零。更可怕的是,誰都不知道这种局面将持續多久。
   「睡不着嗎?」
   一只柔軟的手掌放在他胸口,在那里温柔地按摩着。接着女友白凈的臉龐移來,輕輕貼在他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
   叶紫玫是他相恋四年的女友,現在在一家航空公司作空中小姐。本來他們計划要在一年內結婚,所以才購置了房子,可現在,一切都要推遲了。
   那只手掌慢慢向下移去,在他小腹輕柔地摩挲。程宗揚舒了口气,心里的郁結慢慢化開。他摟住自己的女友,在她唇瓣一吻,然后舔了舔她的唇角。  
   叶紫玫推了他一把,然后乖乖鉆進被子。接着,一張柔軟的小嘴含住他的龟头,温柔地舔舐起來。
   舔舐唇角的小动作是他們两个之间的秘密,表示他相讓紫玫為自己口交。以往程宗揚总要呵哄半天,叶紫玫才肯亲吻他的阳具。但自从他失业后,叶紫玫就从來沒有拒絕过。
   一股酥爽的快感从下体升起,程宗揚两手抌在腦后,感受着女友温暖而柔潤的口腔。像每一个剛工作不久的年輕人一样,程宗揚非常自負。而这次失业对他的打擊也比想象中要大了許多。突然之间失去工作,不仅打乱了程宗揚的生活節奏,更使得他心里充滿了挫敗感。
   生活突然间变得面目全非,為获得一份工作,他每天投递出无数份求職信,而回答他的,只有冰冷的拒絕。在这样黯淡的日子,唯一能帶給他安慰的,只有身边美丽的女友。
   心里郁結的压力漸漸散開。程宗揚打開床头的枱灯,房间里亮了起來。他心愛的女友正乖乖伏在他腿间,細致地吞吐着他的阳具。灯光下,她洁白的身体散发着柔和的肤光,像白玉一样莹潤。
   在大学时候,叶紫玫就是有名的校花,不仅长相甜美,气質出众,而且拥有令人羡慕的身材。相比之下,程宗揚就平凡了許多,家世也遠遠不及叶家。然而两个人却走到了一起,彼此相愛。
   程宗揚抱起女友,从后面進入她体內。叶紫玫側过臉,絲一般的长髮垂在頸側,微微挺起腰,温柔地容納下他的阳具。
   程宗揚緊緊摟着叶紫玫,彷彿一鬆手。她就会消失不见。这一刻,女友柔軟的身体帶給他无比安慰。程宗揚把所有的压抑和不快都拋在腦后,瘋狂地与女友做着愛,直到把自己多余的精力全部发泄出去。
   「累了嗎?」两个人拥在一起,叶紫玫輕声問。
   程宗揚露出一个笑容,輕輕碰了碰她的鼻尖,「和妳在一起怎么会累呢?」
   叶紫玫白了他一眼,然后說:「那个面試……」
   程宗揚手指僵了一下。
   失去工作这一个月,程宗揚投递出无数求職信,却沒有得到任何回音。叶紫玫却通过父亲的關系,在上海謀得一个面試机会。
   如果是以前,程宗揚根本不会理睬这样的面試。他很清楚,那个職位并不适合自己。一成不变的朝九晚五,忙碌而无聊的工作,一天接一天地熬資历,等待普升的机会,自己想要的东西并非如此,但現在已经沒有选擇。
   「我会去的。」程宗揚說。
   叶紫玫看了下时间,匆忙起身,在浴室里洗过身体,然后包着浴巾出來。看到她傲人的身裁,程宗揚忍不住抱住她,在她丰挺的乳房峰頂輕輕咬了一口。
   「别鬧了,我要赶早班的飞机。」
   叶紫玫換上內衣,套上透明的連褲絲袜。穿上天藍色的空姐制服,結好領巾,然后俯下身,在他耳边說:「我今天飞上海,会在那边休息两天。」叶紫玫眼睛濕淋淋的,散发出迷人的羞色,小声說:「上次買的那套內衣,我还沒有穿过,到时候你帶來,我穿上和你搞。」
   程宗揚心里一熱。
   叶紫玫在他唇上一吻,「我走了,你再睡一会儿。」
   隨着她的离開,房间重新陷入黑暗。
   程宗揚并不担心工作。叶紫玫的父亲叶行南,是一家制药公司的老总,人面极广,有他出面,获得这份工作并不困難,只是得到这份工作,就意味着他将成為一个小職員,慢慢地熬資历,像蟻巢中的工蟻一样,依照既定的軌道一成不变地走下去。
   这样子工作……真的可以嗎?自己实在覺得很迷惘。
   未出社会前,自己也曾雄心万丈,預备先存几年錢后,辞職自行創业,十几二十年后,說不定就能建立自己的企业王国。那时候的豪情壮志,这么快就要在現实之前低头了嗎?自己还曾在酒后发过豪語,哪怕不擇手段,也要出人头地,成就事业,如今……不擇手段的决心,甚至連月底房貸的压力都承受不起……
   程宗揚苦笑起來,覺得年少輕狂这四个字,真是很諷刺,尽管……自己橫看竪看都还不算老。
   一陣手机鈴声突然响起。  
   「宗揚!我們約好打球的,你小子不会忘了吧?小心我穿越了,你再想找我打球,就找不到了。」
   是段强,程宗揚从小的死党,一个富家公子哥儿,重度的小說动漫迷,对穿越类作品极度狂熱。
   从程宗揚認識他開始,段强就每天梦想着要穿越到另一个时空,開始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还是九歲的时候,段强告訴他,「你知道嗎?每年全世界至少有四万人沒有任何原因的失踪,就好比两个人正在說話,突然之间其中一个就凭空消失,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你知道他們去哪里了嗎?」
   程宗揚摇摇头。
   「他們是穿越了!到了另外一个时空!」段强得意地說:「我在書上看到过,在我們这个世界之外,还有許多平行世界,当其中一个世界与我們这个世界发生联系时,就会產生穿越現象。」
   「是嗎?」
   「你听說过有沒有?有个人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一道紫色的閃电劈中,等他醒过來的时候,发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古代!」
   从那以后,每到下雨的时候,段强都堅持不打傘。
   「还有一个人,乘电梯的时候,一打開电梯门,发現自己來到另外一个世界。然后他遇到一个老人,才知道自己到了魔法世界。」
   那天段强坐了一整天电梯,堅持在每一層都要打開看看,看是不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害得那家公司所有人陪着他一層一層上下 。假如他父亲不是公司的董事,保安早就把这个搗乱的孩子請出去了。
   幸好段强只玩了一天,因為他第二天发現,学校也有一个穿越点。
   「你发現沒有?隔壁班的小胖不见了!」段强神秘兮兮地告訴他,「我最一次见到他,他正在爬学校的窗户。然后他就再也沒有出現过!他肯定是穿越了!」
   于是段强每天都要爬那个窗户。作為他的死党,程宗揚也只好每天陪着他爬。直到他們听說小胖原來是轉校才放弃。
   挂断电話,程宗揚忽然发現,自己挺怀念这个老友的。也好,就打場球散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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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0:40 | 顯示全部樓層
赶到藍球館,段强已經開始熱身了。
   「宗揚,看我的三分!」
   段強跳起來一投,竟然是一個漂亮的空心入網。
   「怎麼樣!」
   「再投一個,如果還能中,我就請你吃飯!」
   「投就投!」
   段強拿起球,又是一記三分,結果力量不足,球還沒踫到籃筐就掉了下去。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還是蒙的啊。」
   「你蒙個讓我看看。」
   程宗揚換了球鞋,跳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拿起球,在三分綫外一記遠投,球踫在籃筐上,高高彈起。
   「找到工作沒有?」段強和他無話不談,知道他現在失業。
   「沒有。到處都在裁員。」
   「失業有什麼大不了的。」段强不在乎地說:「我到現在也沒有工作,不也過得好好的。」
   程宗揚一個三步上籃,投中兩分,然後說:「大老板的少爺,你何時需要工作?等你有吃飯壓力的時候再跟我說吧。」
   段強聳了聳肩。他老爸的企業遲早要交給他,但看老爸的樣子,至少還能幹二十年,段強也就安心作個二世祖,對工作毫無興趣。
   「我新交了個女朋友,晚上一起吃飯吧。」
   「不行。我下午的飛機。」
   「飛機?去哪兒?」
   「上海。有一个面試的机会,我要去一趟。」
   「不是吧?」段強怪叫了起來,「你走了我怎麼辦呢?」
   程宗揚啼笑皆非。段強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如果面試順利的話,以後兩人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什麼工作要跑那麼遠?」段強不滿地說。
   「大慨是文字翻譯的校對吧。」
   「這種工作你也幹啊?一點意思都沒有,你大學時候念的書呢?都用不上嗎?」
   「我大學念的是英文,這已經算不上什麼專業,畢業論文交的是古戰史研究,那是個人興趣,也用不在職場上啊!」
   其實。程宗揚心裡早有動搖,難道真要一輩子當個小職員嗎?職位大小不是那麼重要,但……這麼早就確定平平凡凡過一輩子?把曾經有過的創業夢想與野心都放棄,向現實屈服,自己真的甘心嗎?
   段強泄忿似的把球砸向籃板,然後說:「不打了!休息一會兒。」
   段強把一瓶水遞給他,忽然說:「還記得嗎?你小時候說:以後要當得分王。還騙我說,到時候封我當籃板王,把我也騙來跟你一起打球。」
   程宗揚笑了起來。小時候怹最喜歡打籃球,連哄帶騙地把段強拉來一起打。
   但他的身高長到一米七八就沒有再長,這個夢想也就破滅了。
   那時候他還想過長大了要當科學家,因為老師說,最值得欽佩的是科學家。
   後來他想當航天員,因為在太空漫步的感覺實在太吸引人了。再往後他還想過要當歷史學家、文學家。畫家……就像任何一個普通的孩子那樣,有過無數的夢想與憧憬。
   不過段強的夢想很純粹了。他從小的夢想就是要穿越,看看另外一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為此他甚至參加過一期野外生存的訓練營,但只待了三天就回來了。他說:「野外生存太無聊了。如果我穿越了,只要帶一挺機槍就能攻克一座城市!」
   程宗揚笑了起來,「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還在想穿越?」
   「那當!這個世界生活太沒意思了。」段強眼睛突然一亮,「宗揚!我跟你一起去上海!」
   「你去哪兒幹什機?」
   「那裡是北緯三十度綫!金字塔、空中花園、百慕大三角……全世界最神秘的事情都發生在那一帶,而且我計算過,乘飛機穿越的機率比一般情況下高出一倍,」段強興奮地說:「說不定我會在揚子江上穿越呢!」
   看看好友殷切的眼神,程宗揚啞然失笑,「好吧,我們一起去。到時候我們一起穿越!」
   段強拿起籃球,大聲說:「看我的穿越之球!」
   「噗」的一聲,籃球穿網而過。段強舉起手,做了個勝利的手勢,「穿越成功!」
   離開籃球館,程宗揚才注意到外面停着一輀嶄新的保時捷卡雷拉。那是段強新買的跑車,黃色的流綫型車身寧靜中充滿無窮動力,程宗揚不曉得要工作多少年,不吃不喝,才買得起這樣的跑車,但對段強而言,這不過是今年換的新車。
   程宗揚坐到車上,嘆了口氣說:「開着這樣的車,還整天想穿越。」
   「哈哈,理想的生活總是在別處!」段強說:「我恨不得穿越回去當個孤兒,也不用整閒得無聊。走了!」
   「喂,你的機票還沒訂呢。」
   「開玩笑,我的機票還用自己去訂!」
   三個小時之後,程宗揚與段強已經乘上飛往上海的航班。除了行李,段強還帶了一個巨大的旅行袋,裡面放着帳篷、睡袋、防蟲劑、藥品、太陽能充電器、隨身工具,甚至還有書籍和潛水衣。
   程宗揚覺得可笑,「怎麼帶這麼多東西?」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都是穿越時的必備物品。帳艂、睡袋用來野營,防蟲劑、藥品是防護的,充電器用來給照明設備蓄能。還有這些書,都是講各種產品的基礎制作方法。」
   段強隨手翻開一頁,「水泥:將石灰和粘土按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加水至百分之四十,入窑燒乾,磨碎即可。簡單吧。白痴都能學會。」段強拍了拍旅行袋,「有它在手,穿越到哪兒我都不怕!」
   「為什麼你還帶潛水衣呢?」
   段強說:「萬一穿越到水裡呢?」
   程宗揚笑着說:「你可真是個穿越迷。」
   段強一邊把旅行袋塞進頭頂的行李箱,一邊說:「難道你就不想穿越嗎?」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不!我不想穿越。」如果穿越了,誰來償還房屋貸款呢?
   段強坐下來,唉聲嘆氣地說:「難道你連一點夢想都沒有,一輩子做個小職員就滿足了嗎?」
   滿足嗎?那種一成一變,平凡到乏味的生活……程宗揚下意識地握緊拳頭,然後岔開話題,「帶這麼東西,你不嫌累啊。來,玩個機智問答,如果給你一個穿越的機會,只限你帶三樣東西,你會帶什麼?」
   段強精神一振,「簡單的我就帶三樣東西:一本《軍工制造》,從練鋼到彈藥我全都要造;一份歷史年表,有了它,我就是半個神仙;再加一挺重機槍﹣﹣有這三件寶貝在身,我是神擋殺神,佛擋滅佛!」
   程宗揚笑了起來,「你以為帶一本《軍工制造》就能造出鋼鐵、彈藥?沒有工業基礎,你連一顆子彈都造不出來。機槍更沒用,子彈打完還不如燒火棍呢。再說歷史年表﹣﹣你如果穿越能改變歷史,歷史年表還有個屁用。如果不能改變歷史,你還穿越幹嘛?再說,萬一穿越到與我們历史無關的異世界,你帶歷史課本去那邊教神話嗎?」
   段強抓了腦袋,「那你穿越到過去要帶什麼?只限三件。」
   程宗揚想了想,「第一件,我要帶一套大百科全書。因為財富可能貶值,而知識不會。然後我要帶一把瑞士軍刀,功能越多越好。第三件,我會帶一袋玻璃珠。」
   「玻璃珠?」
   「如果穿越到古代,沒有比玻璃珠更方便容易換錢的了。說不定拿一顆玻璃珠,我就能換一座莊園。」
   「哈哈,如果你穿越到西方,玻璃珠就不值錢,還不如帶一根金條。」
   「那干脆讓你穿越到恐龍時代,拿金條也沒用。」
   兩人在開着玩笑,忽然機身微微一抖,像是遇到氣流。接着擴音器裡傳來機長的聲音,「前方有雷暴區域正在形成。各位乘客請系好安全帶。不要離開自己的座位。」
   透過機窗,能看到外面黑色的雲層正瘋狂地湧動着,雲中不時閃過耀眼的電光,飛機受到到亂流影響,所有燈光忽然熄滅,陷入一片黑暗,旅客們失聲驚叫,空中小姐忙着安撫,場面一片混亂。
   段強把臉貼在窗上,望着翻滾的雲層,小聲說:「使命創造命運啊……」他扭過頭,「宗揚!你知道嗎?也有日本學生在飛機上搞穿越的,那是一道雷電打中飛機,然後那個學生就穿越去三國了!」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雷電打中飛機,唯一會發生的事情就是墮機,去死國有路,三國你就別想了。」
   正說着,一道強烈的紫色雷電閃過,彷佛一條飛旋的紫蛇透過機窗,朝程宗揚黑色的眼眸射來,程宗揚急忙扭頭,正看到段強驚訝的目光,接着那道電光像細針一樣刺在他右側的太陽穴上,發出「嘶」的一聲輕響。
   飛機終於避開那片雷雨雲,安全駛入既定航道,電力回復,所有燈光重新亮了起來,所有的乘客都鬆了口氣。
   「咦?這邊的兩個年輕人呢?」
   有人忽然發現,靠窗的兩個座位空蕩蕩的,上面那兩個年輕人就像憑空消失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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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1:0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眼前出現一个紫色的漩渦,它像一个飞速擴張的黑洞,旋轉着吞噬一切。身体和意識一同被漩渦吸入,在这漩渦里,空間和時間都為之扭曲。程宗揚竭力掙扎,却无法摆脫,他意識一点一点模糊,直到失去知覚。
   当程宗揚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茂密的草地上,溫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空气中浮蕩着淡淡的青草气息。
   他抬起头,腦中一陣眩暈,右側的太阳穴傳來燒炙般的痛楚。程宗揚難受地捧住头,腦海一片混亂。難道他不是正在飞往上海的航班上嗎?為什么会有阳光和草地?
   程宗揚再次睜開眼睛。正午的阳光毫不吝嗇地傾泄下來,晒在皮肤上隱隱作痛。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草原,平緩的丘陵微微地起伏着,彷佛大地上青綠色的波濤。四周一片寂靜,沒有虫鳴,也沒有鳥翅掠过天际的声音。
   程宗揚遲疑地抬起手,指上有淡青色的草汁。他彷佛从一个梦幻中醒來,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整架飞机,連同机上所有的乘客全都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点痕迹。
   沉寂中,一声淒厲的号角划破天地。程宗揚猛然抬起头,朝着声音傳來的地方向望去,接着他眼神一下變得僵直,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在他面前,有一片長約两里的月牙狀平原。平原右側,丘陵下列着一个步兵方陣。他們大都沒有头盔,头髮挽成椎髻,用布帶扎緊,身上穿着黑色的皮甲,方形的甲片上部穿孔,用皮革連綴起來。
   最前面一排軍士手中握着三米長的戈,戈首平出,呈微微上揚的弧形,用來勾啄敵人。后面一排軍士用的是鈹,頂部如同短劍,長度超过三米五。而使用最多的則是矛,他們手中的長矛高度达到七米,金属制成的矛尖在阳光下閃动着凛冽的寒光。遠遠望去,彷佛一片長矛組成的森林。
   方陣之前,是三排手握弩机的弩手。他們穿着黑色布衣,以半跪的姿势蹲在地上,昂首向前方。这些弩手完全是輕兵裝束,身上除了盛放弩矢的箭匣,再沒有任何裝备。
   在方陣之后,有一位戴着板狀皮冠的指揮官,他唇上留着两撇八字鬍鬚,腰間佩着一柄長劍,一手按在劍柄上,目視前方。方陣中的軍士面无表情,彷佛一群沉默的雕像。寂靜中,透出肅殺和死亡的气息。
   程宗揚所处的位置是一道形如魚背的山丘,从这里能够俯視整个战場。他把視綫移动平原另一側,心臟不由猛然跳了一下。如果說目睹了剛才的步兵方陣是令他震惊的話,那么这時他感到的則是恐惧。
   与步兵方陣对峙的,是一群高大的半獸人。程宗揚可以斷定,自己決沒有見过这个种族。那些半獸人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强悍体魄,最矮小的也超过两米,数以百計的巨人聚在一起,犹如一道巍峨的山峰。
   他們穿着粗糙的獸皮甲冑,脖頸粗大,肩背像岩石一样又厚又寬,赤裸的手臂上,虬結的肌肉高高隆起,皮肤犹如青銅。尤為令人生惧的是們的面容,几乎所有的武士都生有粗長的獠牙,下齿比上齿長出一倍,交相咬緊,宛若雪亮的彎刀。他們眼睛像滴血一样鮮紅,鼻翼微微抽动,猙獰的面孔完全不似人类,更像是一群直立行走的野獸。
   程宗揚只覺得喉嚨發干。和生活在都市中的大多数現代人一样,他的視力并不好,但現在,他的目光却能够越过整个战場,將所的細節看得清清楚楚。阳光下,甲冑鮮明的步卒方陣,野獸般凶悍的半獸人都顯得如此真切,彷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背后傳來一陣响声,程宗揚心臟猛然收緊。他恐惧地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段强。
   段强一边爬一边四处張望,「我們墮机了嗎?这是什么鬼地方?宗揚,前面还有人嗎?」
   程宗揚很想說有。而且有很多。但他說不出話來,只用手指了指。
   段强手脚并用趴上山丘。下一瞬間,他的嘴巴猛然張開,就那样僵住了。
   「这是什么?」段强愣愣問道。
   程宗揚咽了口吐沫,从牙縫里擠出两个字,「秦軍!」
   服色尚黑,披甲持矛,只有当年橫掃六国的大秦軍团才有如此气势。自己在大学時候,因為要找畢業論文的題材,对中西各国古战史進行过研究,連帶对各种古軍械、战法了解很深,像这样明顯的持色,一眼就能看出來,而段强当時选的題材是徽章学,不过最后他是花錢買槍手交論文过關的。
   「秦軍?為什么会有秦軍?」段强說着慢慢張大嘴巴,「我們……我們穿越了?」
   程宗揚和段强面面相覻,然后同時往身上看去。两人还穿着乘机時的衣服,鑰匙、手机、錢包……所有的物品都沒少,連程宗揚隨身帶的一只輕便运动背包都在。可眼前的一切……
   段强臉上露出梦幻般的表情,无法确定地又問了一句,「我們穿越了?」
   程宗揚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么表情。穿越?这么荒唐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他身上?他想起航班上那个詭异的雷电,不由得打了寒噤。他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这次飞上海只為找一份工作,从來都沒想过要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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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1:15 | 顯示全部樓層
段强表情慢慢變得狂喜,他双手握緊拳头,兴奋地喊道:「我們穿越了!我們穿越到秦朝了!」
   程宗揚望着面前战場,嘴角抽动了一下,「我不知道……」
   这支軍隊的裝备确实是典型的秦軍,可是他們的对手不是六国,也不是匈奴,甚至不是人类,而是两米多高的直立野獸,在小說电影中有个固定的称呼:半獸人!
   半獸人中有一个分外高大的武士,他手中握着一柄青銅重斧,粗壮的手臂比正常人腰身还粗,虬屈的長髮从腦后被散下來,頸下帶着一只野獸的下頷骨,比鋼鉄还硬的額头高隆起,凶獰的面孔如同一头嗜血的雄獅。
   那名高大的武士昂起头,發出一声充滿仇恨的咆哮,然后挙起巨大的青銅重斧,往前一揮。在他周圍,数以百計的半獸人立刻咆哮而出,犹如一群發怒的野獸,冲向平原。
   他們沒有騎馬,因為沒有任何馬匹能够支撑他們的体重,而他們奔馳的速度甚玉比战馬更快。那些半獸人的武器并不精致,但当他們揮舞起那些車輪大小的巨斧,比人头还粗,釘滿尖刺的巨槌時,强悍的武力彷佛能撕裂大地。
   秦軍方陣以四十人為一排,前后十二排,共有四百八十人。弩手三排,共有一百二十人,合計軍力六百人。而那些半獸人的数量不下五百,以他們遠遠超过人类的强悍体魄,实力至少在秦軍一倍以上。
   面对奔涌而至的半獸人,秦軍士卒毫无惧意,冷漠得如同岩石。
   戴着板狀皮冠的指揮官昂着而立,他身上的甲片比方陣中的士卒更為精致,細密的方形甲片从肩部一直延伸到手背,手惷穩穩握住劍柄。等半獸人冲入月牙狀的平原,他緩緩拔出長劍,高挙过頭喝道:「弦!」
   陣前的弩手冷靜地踏住弩背,用腿部的力量撑開机括,熟練地裝上弩矢。
   指揮官長劍慢慢下移,呈四十五度斜指前方,喝道:「望!」
   弩手揚起头,同時抬起弩机,用弩上精巧的望山瞄向对面的半獸人。
   半獸人龐大的身体在草原上奔騰,沉重的脚步声宛如惊雷。每一步落下都踐起青草和草下大团大团的黃沙,毫不畏惧地迎向秦軍的弩矢。
   指揮官冷冷望着敵軍,然后果斷地劈下長劍,厲声喝道:「滅!」
   「篷」的一声,矢头制成三棱形的箭矢脫弦而出,向上划出一道弧綫,然后雨点般洒向敵軍。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半獸人身上頓時濺起血花。
   程宗揚和段强都流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在他們想象中,冷兵器時代的弓弩能有一百米的殺傷距离就不錯了,而眼前秦軍使用的弩机力道出奇地强勁,有效射程竟然超过三百米。
   那些半獸人勇悍之极,以往战斗中,秦軍勁弩在三百米內只要命中一矢,就足以令敵軍喪失战斗力。而这些半獸人的强壯却能堪比野獸,他們速度疾若奔馬,秦軍弩手剛齊射两輪,半獸人已經逼近一百米的距离。
   最前面一名武士頸下戴着一只猛虎的下頜骨,手臂上粗長的血管像蚯蚓一样在皮肤上嫦緊,粗壮的肌肉犹如鉄石。他手中的巨斧犹如車輪,直径將近一米,双面開刃,完全以青銅鑄成,沉重无比。他身上已經中了五六支弩矢,每跨出一步,鮮血就飞濺而出,却仍狂奔不已。
   「弦!」
   「望!」
   「滅!」
   指揮官冷靜地發出指令。最后一輪箭雨再次襲來,至少有十張弩机都瞄准了这名猛虎武士。黑色的箭矢狠狠撕開他的皮甲,射入他的胸膛,那名武士頽然倒地,他發出一声狂吼,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揮出巨斧。
   弩手們放完三輪箭雨,開始收起弩机,从方陣两側退往后方。巨斧帶着刺耳风声呼嘯而至,將两名弩手攔腰截斷,狠狠歌入草地。鮮血猛然噴出,濺在后面一名士卒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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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1:32 | 顯示全部樓層
那名手持長戈的士卒一动不动,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当指揮官發出口令,他踏前一步,挙起手中的長戈。在他身后,第二排士卒放下形如短劍的鈹,然后是一支毒龍般的七米巨矛。所有的武器平挙向前,原本密如森林的方陣就如同一部配合精密的战爭机器,剎那間露出嗜血的鋒芒。
   弩手已經全部退到方陣之后,四百八十名步卒組成的方陣以相同的速率邁步向前,就像一只渾身生滿利刺的怪獸,緩緩逼近战場。
   身上还帶着箭傷的半獸人狂吼着奋力揮舞斧槌,正面撞上秦軍的战陣,就像巨浪冲向礁石。但在他們面前,是一座由不同武器組成的恐怖森林。
   三米長戈,三米五的鈹,七米的重型長矛交錯排列,不留絲毫縫隙。隨着指揮官的号令,秦軍士卒戈矛同時攻出,那些半獸人根本无法碰触到对手,就被狠狠撕碎。
   如果論单体战斗力,半獸人遠遠超过了秦軍,即使五名秦軍也未必能及得上一名半獸人的力量。但在战場上,秦軍依靠精良的裝备,准确的战术和嚴密的紀律完全占据了上风。
   四百八十名士卒組成的战陣宛如一人,經过无数次的訓練和血腥摶殺,秦軍士卒的配合默契之极。每次攻擊,最前面的士卒先用彎曲的戈勾架住对手的武器,然后第二排的鈹左右劈削,最后是密集而沉重的長矛。
   摶殺中,一名半獸人用巨斧劈斷两支長戈,咆哮着闖進战陣,一斧將緊邻的两名士卒从肩到腿劈成四段。旁边的秦軍沒有一人回顧,但后方超过五支重矛同時递出,从不同角度穿透了那名半獸人的躯体。后排的士卒隨即补上空缺,繼續前進。
   隨着指揮官的号令,方陣中各种武器潮水般擊出,每一擊都有数名半獸人濺血倒下。那些步卒始終不动声色,如同沉默的殺戮机器,緩慢而毫不留情地踏过敵軍的尸体。
   如果是同一种族的人类战士,面对秦軍堪称殘酷的攻势,也許早已崩潰。但这些半獸人却沒有一人退却,他們用自己强悍的身体低住秦軍的攻擊,然后用手中的巨斧、木槌、拳头,甚至是獠牙去攻擊撕咬敵人。
   鮮血在草地上流淌,將青色的草原染得鮮紅。一个又一个高大的躯体在森林般的長矛方陣中前倒下。同样,秦軍的士卒也不斷被巨斧和木槌擊中,血染黃沙。
   程宗揚臉色蒼白得亮无血色。当第一个半獸人濺血倒下,他右側的太阳穴就像針扎般突然一痛。隨着战死的士卒越來越多,那痛苦就越來越剧烈,彷佛有人用鉄鑿擊他的头顱。
   旁边的段强也不比程宗揚好多少,眼前的殺戮几乎使他忘掉了穿越的惊喜,和程宗揚一样,他的臉色也是一片蒼白。
   两人对戈火月山一,看出彼此的惊疑和恐惧。段强用發干的声音說:「这些是真的嗎?」
   程宗揚喉头滾动了一下,沒有作声。
   段强用力掐了自已一把,然后抽着涼气說:「不是作梦。」
   程宗揚唇角抽动了一下,想笑却笑不出來,这家伙整天都想穿越,現在真的穿越了,却不敢相信。
   段强突然跳起來,在草地上瘋狂地尋找,「我的包呢?我的包呢?」
   看到他急切的样子,程宗揚生出一陣荒唐感,这个穿越迷一直都梦想着这一天,連乘飞机都帶着穿越用的物品。結果真到穿越的时候,那只旅行袋却放在了飞机的行李箱里,除了隨身放着的几件小东西,什么都沒有帶來。
   程宗揚沒有段强那种梦想成真的狂喜。他从來沒想过自己会穿越,在目睹了面前血腥的摶殺之后,他只想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在这片草原上,他看到无数人在战場上拚殺。猙獰的半獸人在屠殺人类,人类同样也在屠殺半獸人,鮮血和殘缺的肢体不住飞起,到处是鮮血和死亡。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一点都沒有感到惊惧,相反,額角的疼痛却讓他在不适中生出一种隱隱的兴奋……
   段强忽然停下來,看看程宗揚的臉,「宗揚,你……」
   程宗揚抬起头,「怎么了?」
   段强指了惷他的腦袋,有些遲疑地說:「这里有个傷口……好像在閃光。」
   程宗揚右側太阳穴上有一个紫色的傷痕,形狀如同閃电。此时正隨着山丘下不住傳來的瀕臨死呼喊,在他皮肤上隱隱閃亮,流动着詭异的光澤。
   程宗揚朝自己的太阳穴摸去,忽然內臟彷佛被人抓住用力一擰,忍不住嘔吐起來。
   「宗揚!」段强連忙扶住他。
   程宗揚不停嘔吐着,却沒有吐出任何物体。这次嘔吐与他以往的經驗完全不同,那些充滿死尸气息的空气不住涌入他的口鼻,即使他屏住呼吸,仍不斷透过皮肤進入体內,帶來冰冷的寒意。
   伴隨屠殺而來的兴奋感越來越强烈,他一边嘔吐,一边呼吸着充滿死亡气息的空气,几乎按捺不住身体的冲动。
   就在程宗揚几乎崩潰的时候,肚臍下方的位置微微一动,充塞在体內的气息彷佛找到了一个泄口,像潮水一样流入其中。程宗揚鬆了口气,臉色恢复正常。
   「沒事了。」程宗揚推開段强的手臂,手指微微战栗。
   战場中,胜利的天平正在向秦軍一方傾斜,半獸人的攻势被秦軍方陣遏止越來越多半獸人倒在血泊之中。就在这时,一隊騎兵从秦軍背后的山丘后馳出。
   馬上的騎手穿着輕便的皮甲,手持弩机,腰佩長劍,鞍側挂着一支一米五長的短矛,从两翼朝獸蠻人圍去。秦軍的輕騎以其快速机动,总是作為战場的終結者出現,用來攔截襲擊撤退的敵軍。長平之战秦軍以輕騎五千將四十五萬趙軍斷為两截,最終全殲趙軍。当秦軍的輕騎出現,战斗的胜負已經沒有懸念。
   战場另一側,那名分外高大的半獸人手中握着巨斧,濃密的長髮在风中飄舞。望着战死的同族,他昂起雄獅般的头顱,發出一声悲涼的嗥叫。
   叫声在草原上遠遠傳開。良久,草原深处傳來一声同样悲凉的回响。高大的半獸人扯下頸中的野獸頜骨,在青銅斧輪上拍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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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1:48 | 顯示全部樓層
簇拥在他周圍的獸蠻人都露出屈辱和不甘的眼神。獸骨項鏈是獸蠻武士勇力和榮耀的標誌,当他們毁去自己的榮耀,也就意味着承認失敗。每一个獸蠻男子都是天生的勇士,宁肯死去也不会服輸。当天神創造自己的土地,耻辱地接受失敗。
   獸蠻武士開始突圍,秦軍方陣仍以自己的速率緩慢前進,并沒有因為敵軍的退却而放弃陣型。騎在馬背上的秦軍弩手分成小股,四散追逐潰散的敵軍,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后方的半獸人冲來援救自己的同伴,再返身冲破秦軍輕騎的攔截。对垒的两軍轉變為一場追逐与反擊的混战,战場迅速擴大。
   一支弩矢不知从何处飞來,斜插在离两人不遠草地上,矢首射入沙土,矢尾不住顫抖,上面依稀帶着血迹。
   两人惊出一身冷汗,不約而同地伏下身体,朝山丘后爬去。
   程宗揚咽了口冰涼的口水,「你还想穿越嗎?」
   段强面如土色,他勉强擠出一个充滿恐惧的笑容,「我們不該穿越到这里,如果……如果……」
   段强想說,如果穿越到另外一个地方,也許能够实現他的梦想。但沒等怹說完,程宗揚全身的汗毛忽然間全都竪了起來,嘶声道:「段强!」
   一支巨大的長箭驀然飞來,狠狠从段强頸側穿过,帶出一篷腥紅的血雨。
   程宗揚渾身的血液都彷佛凝固了。箭矢貫穿了段强的頸部,几乎是一瞬間就奪去了他的生命。
   右側的太阳穴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程宗揚抱住段强的身体跪在地上,头腦中一片混亂。
   『看我的穿越之球!』
   『穿越成功!』
   『我要帶三件东西:一本《軍工制造》,从練鋼到弹药我全都要造;一份历史年表,有了它,我就是半个神仙;再加一挺重机槍﹣﹣有这三件宝貝在身,我是神挡殺神,佛挡滅佛!』
   段强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命运如此荒唐,他終于如愿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却只在这个世界生存了短短几十分鈡。在原來的世界,他有金、有車、有女人……却宣称理想的生活在別处,生命中唯一的梦想就是穿越。当他終于梦想成真,等待他的东西却是一支穿透脖項的利箭。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如此結局,还会梦寐以求想要穿越嗎?
   程宗揚永遠也不会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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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1:5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一支寒光凛冽的箭头正对着自己。那是一張巨大的長弓,弓脊足有手掌那么寬,上面包裹着堅硬的牛皮。握弓的手同样巨大,骨節暴露的手指像裸露的樹根一样粗壮,上面長着野獸般的鬃毛。隨着開節的用力,弓弦正緩緩拉開。
   程宗揚本能地俯下身,身体失去平衡,从低緩的山丘上翻滾下來。藍色的天空与青色的草地旋轉着在他眼前飞速交替,程宗揚惊恐地几乎喘不过气夾,最后身下一軟,掉到一个淺淺的草窩中。
   程宗揚所处的山丘本來遠离战場,但隨着獸蠻武士的潰敗,战場不斷擴大,这里也被波及。一群敗退的半獸人奔上山丘,一箭射殺了段强,然后又瞄向程宗揚。
   就在程宗揚触摸到死亡阴影的一刻,長箭放開他,朝另外一个目標射去。
   山丘下,几名騎兵奔馳而來,其中一名大汉反手拔出長劍,重重劈在箭上,然后勒住馬匹。在他身旁,五名騎兵扇形散開,各自挙起弩机,阻斷那些獸蠻武士的退路。
   他們臉膛大多被烈日晒得黑紅,眼神却像剛淬过火的刀刃般,鋒利无比。在这些鉄打的汉子中,有一張面孔出奇的白淨,看來較其余同伴年青,手背上覆盖着軟甲,手中提着一具弩机,与同伴一样,除了一柄便于馬背擊刺的長劍,再沒有携帶任何重武器,但給程宗揚的感覚却与其它人完全不同。那名年輕騎手冷冰冰看了程宗揚一眼,然后抬起头,望向他背后的山丘。
   山丘的坡度并不徒,地上又有厚厚的青草,程宗揚一路滾下來,除了臉上擦破一块,并沒有受傷。他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后背被冷汗打濕。
   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直到現在他还无法相信,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与自己一起穿越到这个陌生时空的段强已經死了。他抬起头,心头不由狠狠打了个冷战。
   山丘上的獸蠻武士有十余人之多,其中一个身高几乎有程宗揚的两倍,正是那个毁掉自己獸頜的項鏈半獸人首領。一名武士彎下腰,从段强頸中拔出長箭,然后搭在弓上,血淋淋的箭矢对准山丘下的騎兵。
   那名面孔白淨的年輕人甩開馬鐙,用脚踏住弩背,利落地拉開弓弦,然后揚起弩机,毫不犹豫地一箭射出。
   「綳」的一声,鋒利的弩矢閃电般飞出,从他粗壮的手臂穿过。
   那名半獸人手指一鬆,長箭从弦上滑出,斜插在地上。他瞪着血紅的眼珠,然后抓住弩矢尾部,將箭支硬生生拔了出來,鮮血順着他的手臂淌下,他却渾然不覚。
   对于你死我活的双方來說,这个时候,所有的語言都已經多余。山丘上的半獸人齊声咆哮,像一群野獸猛扑下來。
   那名年輕的騎兵拔出佩劍,双腿一夾馬腹,正要搶先奔出,却被旁边的大汉一把拉住韁繩。
   那大汉鬍鬚也不知多久沒刮,密密麻麻一直連到鬒角,他低吼道:「你有傷在身,不能逞强!退下!」
   那年輕人毫不退讓地揚起下巴,「凭什么不讓我上战場!」
   「这是師帥的吩咐!」那大汉一扯繮繩,將馬首拉得偏到一边,然后挙起短矛,在馬臀上用力一刺。
   战馬吃痛地嘶鳴一声,揚起前蹄,朝側方奔去。那名年輕的騎手猝不及防被馬匹帶得揚在鞍上。
   赶走那名年輕人,虬髯大汉吼道:「兄弟們!拼了!」
   剩下的四名騎兵齊声應喏,虽然只有寥寥数人,但声震四野,气势絲毫不遜于那些凶猛的半獸人。
   那匹筫傷的战馬径直朝程宗揚奔來,馬背上的年輕騎手扯緊繮繩,一边喝道:「快滾開!」
   程宗揚这輩子还沒騎过馬,看着包了蹄鉄的馬蹄直踏过來,頓时臉色發綠,顧不得自己身為現代男性的尊嚴,連滾帶爬閃到一边。
   誰知道那匹馬受了惊,无法控制,鉄蹄踉蹌着踐起零乱的青草,离程宗揚越來越近。程宗揚魂飞魄散,拼了命的躲閃,但那几只鉄蹄却像認准了他一样,就在他头頸肩背周圍趵踢踐踏。
   程宗揚索性躺倒,大吼一声,「你踩死我吧!」
   蹄鉄擦着程宗揚的臉頰重重踏進草地,馬背上的騎手站在鐙上,双手扯緊的繮繩,嚼鉄深深勒入馬口,几勒出血來。
   程宗揚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头髮里沾滿草叶,不用照鏡子,他就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够狼狽的。但对于一个两度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不幸穿越者來說,体面已經不重要了。
   那名年輕的騎手竭力控制住馬匹,至少預想的蹄鉄并沒有踢到程宗揚头上。程宗揚鬆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这名騎手的面容。
   他長得……很俏。双眉長長伸出,在洁白的臉頰上,彷佛飞翔的燕翅,眼睛美的女人。如果是男人,那么一定是个很不幸的男人。
   那名騎手顯然对程宗揚沒什么好感,他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跳下馬朝同伴奔去。
   与方陣中那些沉默的士卒不同,那名騎手奔跑的姿势很奇异,他一手按住劍柄,身体向前傾斜,完全依靠脚尖的力量往前飞掠,整个人就像在草上滑行,不仅姿势优美,而且速度杸快,讓程宗揚想起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做為一个平常上三楼都要乘电梯的都市人來說,武林高手完全是第六維空間的存在。程宗揚有些庆幸自己剛才沒有表現太囂張。
   另外一边也是一群存在于第六維空間的生物。那些半獸人邁開大步,速度絲毫不遜色于奔馬,身材更是高得可怕,站在地上也超过了馬背上的騎兵。
   五名騎兵結成品字型的数組,两名在前,三名在后,各自摘下短矛,盯住冲过來的獸蠻武士。正面的秦軍方陣已經擊潰敵軍,正在清理战場。他們在大草原深处追逐了三月之久,就是要彻底清除獸蠻人对帝国西部的威脅。只要他們能阻挡片刻,援軍就能赶來,斬下这名獸蠻首領的首級。
   冲在最前面的獸蠻武士獠牙張開,發出雷霆般的怒吼,然后騰身而起,在半空中將足有車輪大小的巨斧挙过头頂,猛然劈下。
   前面两名騎兵同时挙起短矛,交叉架住斧柄。「鐺」的一声,巨大的冲擊力使两人肩膀一沉,身下的座騎也被震得退了半步。
   这五名騎兵配合的熟練之极,短矛剛剛架住斧柄,后面三名騎兵座騎同时往前冲出半步,借着尸尸手尸火,从两側將短矛狠狠刺進那名獸蠻武士肋下。
   这完全是战术配合的优势,如果单对单,一名獸蠻武士打完这五名騎兵还有剩的。但五名騎兵配合默契,两人防守,三人進攻,一挙將那名獸蠻武士刺倒在地。
   獸蠻武士腰腹流出岩漿腥濃的鮮血。「古格尔!」他嘶吼着扔下巨斧,縱身抱住一名騎兵,將他連人帶馬撞倒在也,然后張開大嘴,尖長的獠牙像匕首一样撕開騎兵的脖頸,鮮血迸涌而出。
   馬背上的虬属大汉面沉如水,他側身一擲,短矛毒蛇般从那名武士背后狠狠刺入,將他刺死馬下,然后从腰間拔出長劍。
   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已經見慣了死亡,生死關头更不容分心,而獸蠻人顯然更倚仗本身的勇悍,各自為战,并沒有調整速度一起圍攻。
   天一名獸蠻武士暴吼着朝那名大汉冲來。虬属大汉平持長劍,冷冷盯着对手。就在獸蠻武士冲來的同时,他身后两名騎兵突然馳出半步,两支短矛一左一右刺進那名武士的前胸,接着那大汉从馬上跃起,双脚穩穩踩住獸蠻武士壮碩的肩膀,双手倒持長劍,从他背后狠狠刺入。那名獸蠻武士頽然倒地,手中的巨槌重重落在地上,濺起一片泥土。
   那名叫古格尔的獸蠻首領汉目血紅,他抓起一支長矛,振臂擲出。那虬属大汉長劍刺在獸蠻武士背中,被粗大的脊骨卡緊,不等他弃劍閃避,那支長矛已經呼嘯而至,應声射入大汉的左胸,从背后穿出。
   瞬时間双方各死两人,程宗揚右側的太阳穴也接傳來四次刟痛,最后一下分外刟烈,痛得他几乎要流下眼泪,与此同时,四股阴寒的气息也隨即進入程宗揚体內。
   汉方都沒有理会程宗揚,在那些騎兵看來,程宗揚虽然穿着怪异,但明顯是人类种族。而对于獸蠻人來說,这个手无寸鉄的陌生人类并不比那些騎兵更有威脅。
   跟隨在古格尔身边的都是部族中最有名的勇士,他們咆哮上前,將剩余的三名騎兵尽数格殺,而地上的獸蠻人尸体,也多了两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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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2:17 | 顯示全部樓層
  古格尔左右斧,將一名騎兵連人帶馬劈成四截,然后挺起雄壮的身体。他渾身浴血,犹如遠古而來的獸蠻天神。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程宗揚无論如何也不相信,单靠人类的力量能够与恐怖的半獸人抗衡。并且在劣势下殺傷相当。虽然那些人类騎兵依靠的是相互間的配合,但顯示出的强悍也遠遠超过他的想象。他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这些騎兵真的仅仅是秦軍嗎?
   所有的同伴都已战死,那个年輕的騎手仍毫不犹豫地朝獸蠻人冲去。与半獸人惊人的体魄相比,他的身形顯得䊹小而又柔弱,但他一往无前的決絕姿態,却像手中的長劍一样鋒利。
   那些獸蠻人已經被鮮血和殺戮激起凶性,一名獸蠻武士挙起銅輪巨斧,朝他腰間劈來。那騎手脚尖一点,身体像滑行一样避開巨斧,接着手中的長劍驀然亮起,閃电般穿过斧影,刺在獸蠻武士腕上。
   亮起白光的長劍鋒銳无比,那名獸蠻武士左手齊腕而斷,巨斧帶着殘缺的斷手飞出,帶出一篷血雨。他獠牙格的咬緊,接着手握拳,岩石般的重拳重重砸在劍脊上,將那騎手震得倒退一步。
   古格尔抛下已經彎曲的長矛,双手握斧,雷霆般劈在那名騎手劍上。那騎手虽然胆略过人,終究是气力不濟,巨斧每次劈下,劍上的白光都弱上一分,身体更被逼得接連后退。最后「錚」的一声脆响,失去白光的長劍被巨斧从中劈斷。
   那騎手反應极快,反手一擲,半截斷劍削在古格尔岩石般的手指上,濺起一縷血光。
   巨斧轟然落地,古格尔淌血的大手猛然伸出,劈手抓住年輕騎手的胸甲,然后左手握拳,狠狠打在他腹上。
   那騎手穿着騎兵用的輕便皮甲,隨着古格尔足以裂石的一拳,他胸前方形的甲片四处紛飞,身子橫飞起來,整个人像斷綫的风箏一样掉在地上,又滑出十余米的距离,正落在程宗揚剛才待过的草窩里。
   明知道打不过,还要跑回來送死。程宗揚心里給了他一个評价:瘋狂!
   那騎手头盔不知掉在什么地方,露出布条扎緊的髮髻。他臉色一片雪白,唇角淌出一股鮮血,顯然受了不輕的內傷,恐怕連肋骨也斷了五六七八根。
   再往下看,程宗揚呼吸猛然一窒。
   那騎手胸前皮甲被撕出一个大洞,連束胸的白布也被扯開,露出两只圓潤的……乳房。虽然不及西片里乳牛級的巨乳碩大,但也有够瞧的,曲綫圓潤飽滿,皮肤又白又嫩,尤其是那两只乳头,还是嬌嫩的粉紅色。只不过左乳乳側被獸蠻人粗大的手指抓出一道傷痕,鮮血淋漓……
   程宗揚不由自主又朝她臉上看去,原來真是个美女。秀美的双眉直入鬢角,眉宇間英气逼人,只是目光顯得不是很友好……
   女騎手用几乎噴火的目光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一个男人如此不顧忌地盯着她的裸胸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應,不問可知,剛要開口斥罵,內傷恰于此时發作,一口鮮血險些噴出,她用白淨的手掌勉强掩住胸口,蒼白面孔上升起一層病態的紅暈。
   很漂亮。程宗揚在心里重复一遍。虽然經过一場生死摶斗,衣甲破碎,头髮散亂,模样狼狽,而且完全是素面,但容貎比起他所在的世界里,那些光彩照人的明星也毫不遜色。
   程宗揚正看得出神,忽然心生警兆,他猛然回过身,整个人差点儿傻掉。
   殺紅眼的獸蠻武士們像一群直立的野獸,緩緩朝他走來,丑陋的面孔猙獰可怖,在他們駭人的体魄面前,程宗揚覚得自己就像一个光屁股嬰儿一样可怜。
   其实这完全是一个誤会,誰能想到那个女扮男裝的騎兵会被打得步步后退,最后更是一下飞出十几米,好死不死地掉到自己背后?
   这会儿,自己一个人站在一群半獸人面前,虽然心头狂跳,滿臉惧色,但那些半獸人大概也分辨不出來,只会看見自己激动地双手握拳,目露精光,像极了一名奋勇救美的英雄。
   最前面那名武士有一只雄獅般的头顱,獠牙上还帶未干的血迹。程宗揚对着这些半獸武士,后悔得想要自殺,如果可能,自己肯定有那么遠就跑那么遠。可这些半獸人大步一邁,就够自己跑一陣的。至于求饒,程宗揚很怀疑这些半獸人是否能听懂人类的語言,况且他們一定不会給自己解釋机会。
   程宗揚怔了百分之一秒,然后在更短的时間內摸遍全身每个口袋,像快要溺死的人拚命尋找浮木。
   手机,如果是手榴弹多好?
   鈅尸一心,如果是迷之屋那个电玩里,那把可以打開任何一道門的神奇鈅匙就好了。
   錢包,他們收買路錢嗎?
   獸蠻武士濃重的呼吸几乎噴到程宗揚臉上。此时他們与秦軍只隔了, 座不高的山丘,在战場边緣游弋的秦軍輕騎隨时都可能出現。但对于程宗揚來說,他們都有点太遠了。
   古格尔拳头揚起,帶起巨大的风声呼嘯而至。那感覚就像一列时速超过二百公里的列車迎面開來,程宗揚还沒有碰到拳头,就被拳风吹起,身不由己地往后飞去。
   「篷」的一声,程宗揚仰面摔倒。正好落在……
   「呃﹣﹣」那个女騎手露出痛楚的表情。
   程宗揚摔得七昏八素,还咬破了嘴巴,一嘴的鮮血,沒有留意自己正落在那个女騎手身上,压到了她斷裂的肋骨。那獸蠻武士的拳风,几乎把他內臟都打得翻滾过來,胸口骨痛欲裂。
   惊魂未定,程宗揚本能地双手握緊,抓住身下的物体。右手抓到几块脫落的甲片,左手运气不錯,抓到一团溫暖柔軟,而且富有弹性的物体,感覚又滑又嫩,像是……程宗揚疑感地揉了揉,又捏了两把。
   「啪!」
   女騎手竭力抬起手臂,狠狠給了他一个耳光。
   程宗揚这才意識到自己抓到的正是她受傷的左乳,他連忙放手。
   「我不是故意的!」
   「无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接着又是「啪!」的一記脆响。
   程宗揚捂着臉,心道:算了算了,这种事跟女人解釋不清,还是赶快起來是正事。他抬起身,准备爬起來,手肘又撞倒女騎手的肋下,这下連他都感覚到斷骨磨擦的「格格」声,更不用說那女騎手花容失色,痛得連罵都罵不出來。
   程宗揚手忙脚亂地爬起來,忽然摸到身后一个方形的物体。
   背包!他身上还有一个运动型的小背包!
   程宗揚顧不得小美女殺人般的目光,一把將背包拽到身前,拉開拉鏈,緊緊抓住里面的物品。瞬間,出發前在飞机上的那段交談,在腦海中回响。
   『你穿越到过去要帶什么?只限三件。』
   『第一件,我要帶一套大百科全書。因為財富可能貶值,而知識不会。然后我要帶一把瑞士軍刀,功能越多越好。第三件,我会帶一袋玻璃珠。』
   大百科全書、瑞士軍刀、玻璃珠,这是自己对于最佳穿越工具的答案,到現在也沒有改變,小說与漫画中的那些主角,穿越时候所帶的工具,想必遠比自己还要夸張許多,而自己这个平凡人,在被半獸人团团包圍的命懸一刻,身上又有些什么呢?
   背包里不多不少,裝着三件物品:神奇橡胶制品﹣﹣一打超薄型安全套;高級合成化学䊹維﹣﹣两套情趣內衣;現代电子科技与人体科学的完美結晶﹣﹣一根电动按摩棒。
   『我今天飞上海,会在那边休息两天。』女友眼睛濕淋淋的,散發出迷人的羞色,『那套內衣我还沒有穿过,到时候你帶來,我穿上和你搞……』
   命运就是这样荒唐,想穿越的沒有留下,沒想过穿越的却被留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想要的机槍、軍刀一件沒有,有的却是情趣內衣,、安全套、按摩棒。
   在他眼前,半獸人巨大的手掌朝他脖項抓來,粗糙的皮肤上尖利的鬃毛又黑又硬,十几个半獸人把前路完全封死,來势汹汹,自己絕对沒有突圍的可能。
   程宗揚看了那个要噴火的女騎手一眼,慢慢拉上背包,然后吸了口气,認命地挺起胸膛,腦里又回响起那个最近常常听到的自我貭問。
   就这么当一个平凡的上班族,自己真的願意嗎?放弃創業致富的梦想,舍弃壮志雄心,庸庸碌碌,終此一生,这样子选擇真的甘心嗎?
   这个問題之前想过多次,却始終沒有一个很肯定的答案,自己反复遲疑着,不停地想着,就是答不出來。
  然而,那个答案……此刻却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如果老天讓我再选一次,我一定当一个老老实实的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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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2:4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望着半獸人足以粉碎岩石的巨手,程宗揚已經避无可避。一股惧意从心底升起,瞬間襲遍全身。難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嗎?
   忽然,一只白美的手掌从他身側伸出,彷彿捻着一朵含露的玉蘭,經柔地迎向半獸人巨大的手掌。
   就在双掌接触的剎那,那只白美的手掌拇指与中指輕扣,尾指微微翹起,掌心的空气傳來一陣波动,隱約間,一只太极的圖案脫掌而出,接着微微一紅,瞬間就化為一团烈火。
   半獸人嚎叫着向后跌倒,龐大的身体一瞬間就被烈火吞噬,成為一只巨大的火球。
   法术?程宗揚心里蹦出这个名詞。这个时空竟然还存在有傳說中的法术!
   他无比敬畏地朝身后看去,一張姣丽的面孔映入眼中。那女子大約三十余歲年紀,長髮挽成云髻,戴着一只洁白的玉冠,精致的面孔如白玉般瑩潤,沒有絲毫皺紋,她眉眼极美,神情却冷淡无比,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她穿着一襲淡青色的輕袍,身上沒有任何多余的飾物,只在洁白的衣襟上用墨笔写了两行䊹細的小字: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受傷的女騎手已經叫了起來,「卓師叔!」
   姓卓的女子冷啍一声,收回修長的玉指,扶在腰間的劍柄上,昂首挺胸,对那些半獸人視若无睹。她的佩劍吸引了程宗揚的目光,与二十一世紀那些工業化批量生產劣貭劍不同,那柄劍鞘為銀白,上面有天然生成的风羽紋,阳光下光华流溢,翩然若飞。
   一个温和的男声緩緩道:「霜儿莫怕,我太乙真宗在此,斷不会讓你受半点損傷。」
   不知何时,周圍已經多了十余人,其中三名男子留着長鬚,与那名女子一样穿着淡青色的袍服,头上戴着玉冠。其余一些人服飾為黑白两色,有男有女,年紀長幼不一,看他們恭敬的態度,像是那几人的弟子。
   說話的那人年紀最長,長髯及胸,神態从容。在他旁边,一名气宇軒昂的男子踏前一步,劍眉揚起,寒声道:「獸蠻丑类!尔等还未死絕么!」
   不待師長吩咐,十余名太乙真宗弟子已經各自擎出長劍,分別占据方位,隱隱成圍攻之势。獸蠻武士巨大的鼻翼翕張着,惡恨恨盯着面前可憎的人类。
   那男子握住腰間的劍柄,凌厲的殺气陡然發山,还未出手便令人為之奪。
   卓姓美婦赤手施出烈火的一刻,那些獸蠻勇士已經知道自己走到生命尽头。
   「古格尔!」一名獸蠻人發出乞求地吼声。
   「古格尔!」所有殘存的獸蠻武士都在呼喊。
   古格尔目光从同族臉上一一掃过,然后寬闊的胸膛猛然隆起,从胸腔中發出一声沉悶的吼声,他雄壮的骨骼發出一陣刺耳的「格格」声,肌肉扭曲着膨脹起來,撑碎了身上的獸皮,虬曲的長髮化為濃密的鬃毛,手指生出鋒利的尖爪,肩部張開,就在众人面前,化為一头雄獅。
   古格尔一抖鬃毛,四肢撑住地面,猛然跃起,怒吼着从两名太乙真宗弟子之間闖出。那两名弟子旋轉着朝两边倒下,胸腹間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爪痕。
   气宇軒昂的男子一拍劍鞘,長劍脫鞘而出,帶着一股狂飆卷向場中的獸蠻武士。其余的弟子也各自挺劍上前,展開攻势。
   一个大活人突然變成野獸,比魔术更精彩,程宗揚正看得目嶝口呆,最初開口那位長者含笑朝他点了点头,「你很好。不錯不錯。」
   程宗揚怔了一下才明白过來,这位多半和那些獸蠻人一样,只看到自己奋不顧身挡在那个叫霜儿的女騎手身前,甚至还被擊飞的一幕。这是一个誤会,但程宗揚并不打算解釋。
   女騎手臉上的羞怒一閃而过,总是女孩家害羞,沒有揭穿他当时的嘴臉。
   此时那些太乙真宗的弟子已經迎上去,与獸蠻人战成一团。他們身法快捷,劍光如雪,还不时有形形色色的法术配合。尤其是那名長鬚男子,他手中的長劍光芒流轉不定,招式迅捷如风,轉眼就有两名半獸人濺血扑地。
   鮮血飞濺的同时,程宗揚头側又是一痛。这会儿他已經有了經驗,只要头一痛,多半就是有人死了。果然,一名獸蠻武士已經被利劍穿透心臟。程宗揚索性坐下來,閉上眼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四……一共痛了十七次。除了十二名半獸人,还有五名太乙真宗的弟子喪生。
   剩余的獸蠻武士沒有一人卜中一人竹,他們在絕对的劣势下拚死血战,最終被全部殲滅。看着那些獸蠻武士轟然倒地的巨大身影,程宗揚一边头痛欲裂,一边又隱隱地心生戚然。这些獸蠻人明知取胜无望,却沒有一个人退却。也許,他們也是為了在这片草原上生存,才与人类生死相搏吧。
   一名太乙真宗弟子檢查过場中尸首,然后向那名头戴玉冠的長鬚老者躬身施礼道:「禀教御,所有獸蠻人均已殲滅。我方五人殉身。弟子已命人收取骨骸,携帶回鄉。」
   長鬚老者叹息道:「之峰,尔仍不悟么?古之真人,不知悅生,不知惡死,其丁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來。人生百年,隨大化而俱往,生时安生,死时安死,葬之北野即可,何苦迁播?」
   太乙真宗弟子水凛然道:「弟子知道了。」
   那名老者回过首來,朝程宗揚拱了拱手,「太乙真宗藺采泉,不矢閣下尊姓大名?」
   「程,程宗揚。」程宗揚捧着头,勉强站了起來。身体有种奇怪的感覚,像是从里向外膨脹起來,讓他感覚很難受。
   「小兄弟是一个人嗎?」
   想到段强,程宗揚心头不禁抽动了一下,「还有一个同伴。不过被半獸人殺死了。」
   「半獸人?哦,小兄弟是指这些獸蠻人吧?」
   藺采泉說完,上下打量着他,忽然間目露訝色。
   一隊秦軍輕騎越过山丘,看到 負傷的女騎手,立刻圍拥过來。
   「月霜小姐,師帥有令,請即刻回營。」
   月双不高兴地皺起眉头,「教內的藺、商、夙、卓四位教御都來了,你們赶快回去禀報。我和教御們一同回去。」
   太乙真宗名头顯然不小,那些百战沙場的軍士也下馬行礼,一边派人衛护,一边命人回去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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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3:07 | 顯示全部樓層
那位姓卓的美婦女与女騎手低声說着話,然后責备起來,「妳旧傷未愈,实力不能完整發揮,怎么能自己偷跑出來?若不是我們恰好路过,可怎生得了!」
   小美女虽然身体虚弱,仍不服气地說道:「我也一样在軍中,為什么不讓我上战場?師帥說,人終有一死,或如星汉經天,或如草木一秋。这次出塞,死生都置度外。」
   美婦道:「掌教真人是这样說的?」
   女騎手点了点头。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藺采泉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去見过掌教。」說着他扭过头,「小兄弟,你也來吧。」
   程宗揚听得糊里胡涂,不知道他們說的師帥、掌教是誰,乜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來头。他这会儿毫无选擇的余地,莫名其妙來到这个时空,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不过看起來跟着这些人,似乎不是很吃亏的样子。
   程宗揚定了定神,然后說:「多謝前輩。等我先葬了同伴。」
   程宗揚撿了把短刀,挖開草地。草下都是沙土,挖起來并不容易。如果是以前,挖这样大一个坑,那是想都不要想,但这会儿虽然累得滿头是汗,身上却像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很快就挖出一个像模象样的大坑。
   段强的身体已經冷却。程宗揚在他身边坐下,很想吸一支烟,但他連一支火柴都沒有。
   良久,程宗揚抱起段强的尸身,放進坑中。看着好友仍帶着惊喜的面容,程 宗揚在心里默默說道:你說过,我們这个世界之外,还有許多許多平等世界。也許,你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希望你去的那个世界比这里更好。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还不知道后头要往哪去……
   段强的隨身物品都被程宗揚取了出來,除了手机、錢包、鈅匙,还有一只密封过的塑料包和一只裝滿药瓶。怹略帶期待地拿出手机,但一格信号都沒有。
   程宗揚把物品收進背包,將两部手机都放在段强身边。不知道很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人發現它們,并且猜測出这位死者的來历。
   盖上沙土的一刻,程宗揚心里空落落的,像失去了什么一样,一片茫然。黃沙下,掩埋的不仅是自己的好友,还有自己的过往。从現在起,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就剩下他一个人,面对前方未知的路途。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藺采泉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宗揚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后抬起头,「走吧。」
   ...........................................
   太乙真宗众人帶有馬匹,由于少了三位同伴,程宗揚也分得一匹座騎。从众人的交談中,程宗揚才知道,那名女騎手名叫月霜,她的身份乃是大汉左武軍的第一軍团一名帥帳親兵。
   月霜的師父,正是軍团主帥,左武衛大將軍王哲,月霜从小就在王哲身边,一直是在軍中長大。但王哲看得她极緊,从不允許她上陣殺敵。
   三个月前,軍团奉命出塞,清剿帝国西境的獸蠻人。獸蠻人虽然勇悍,却不是左武軍的对手。經过大小十余場战斗,遭受重創的獸蠻人退入草原深处。左武軍沿途追逐,双方不时爆發惡战。
   今天这一战,左武軍出动的是第一營的一个方陣,胜局已定时,汉軍出去輕騎突襲,沒想到月霜偷偷跟了出來。如果不是正好遇到太九真宗,恐怕月霜她就要在此地送命了。
   至于太宆真宗众人,也不是偶然路过此地。事实上他們的目的正是左武軍第一軍团主帥王哲。
   太乙真宗是道門一脉,教中有一位掌教,六位教御。此番联袂而來的,是王哲的同輩師兄弟,太乙真宗四位教御:藺采泉、商樂軒、夙未央、卓云君。
   藺采泉在太乙真宗地位仅次于掌教,為却甚是和气,对程宗揚有問必答,两人一路上言談甚欢。
   商樂軒是那位气宇軒昂的中年人,他性如烈火,,修為之强还在藺采泉之上。那些獸蠻武士,至少有一半都死在也的无定劍下。
   夙未央年逾五十,他背着一柄形狀怪异的長劍,面容削瘦而冷峻,似乎滿怀心事,一路上都默不作声。
   那个中年美婦是卓云君,她对程宗揚这个半路遇到的陌生人沒有什么好感,一路上冷冰冰的,絲毫不假以辞色。
   众人繞过战場,在秦軍輕騎帶領下一路向北。藺采泉对程宗揚的衣着髮式甚感奇怪,言叹中有意无意詢問他的來历。程宗揚估計自己的真实來功說了也沒人信,于是編了个很老旧的故事,說自己与同伴是遠道來的商人,途中遇到却匪,貨物都丟失了。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却又遇到獸蠻人,同伴不幸遇難,只剩了他一人。
   这套說辞連鬼都騙不过,但藺采泉毫不為意,只点了点头,也不深究。
   程宗揚鬆了口气,这才有余暇覌賞周圍的景色。
   虽然这个时空不可思議地拥有法术与半獸人,但至少周圍的景物还在程宗揚所能理解的范圍內。
   这里天空极藍,空气純淨无比。不知道是能見度太高,还是視力变得更强,程宗揚發現自己的視野比以往至少超出一倍。眼前的草原并不是一馬平川,視綫所及,平緩的丘陵在遼闊的大地上連綿起伏,丘陵最高的也不过十余米的高度,矮的不过三米。一行人走在其中,給程宗揚的感覚就像是在青翠的大海間川行,从一个波涛走向另一个波涛。
   向东望去,天空与草原連接的尽头,隱約能看到一道覆雪的山脉,,如同一条沉睡的蒼龍阻斷大地。那道山脉本來就气势巍峨,由东往西山势越來越高,最西面的山峰与青穹相接,分不清上面覆盖的是白雪还是飄浮的云層。
   「那是大雪山,」藺采泉告訴他,「山間只有一个隘口,过了隘口,往东就是六朝內陸。」
   「六朝?」程宗揚的功史虽然不好,但对这个詞并不陌生。魏晋宋齐梁陳,金粉风流的六朝。虽然半獸人的出現,已經擊碎了程宗揚利用已知功史冒充神棍的想法,但怹仍忍不住詢問出來。
   「仁帝九年,六朝会于玄澤,刑白馬告天,歃血為盟,約為一体。迄今已三百余年,」藺采泉微笑道:「小兄弟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嗎?对于这个問題,程宗揚微微挑起唇角,露出一个微妙而含蓄的表情。这种笑容他以前与客户打交道时經常用,对一些敏感的問題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总之意思就是﹣﹣「你猜呢?」
   受过現代文明陶治的交际手段果然不同凡响,藺采泉一时間也難以索解。他还沒有來得及琢磨清楚,一道黃沙出現在昏黃的夕阳下,如同一支箭矢分開碧浪般的草原,滾滾而來。
   黃沙前,是一輛四匹白馬拉乘的战車。車上一名中年人負手而立,他身着布衣,面容沉靜,即使站在顛簸的战車上,身体仍挺得笔直,那双鷹隼般犀利的眼睛,顯示出他与众不同的軍伍气貭。
   一看到那名中年人,月霜就躲到隊伍后面。她傷势不輕,一路上摇摇晃晃,几乎騎不了馬,若不是卓云君和那个面冷心熱的夙未央在旁照拂,早跌下馬來。
   看到太乙真宗一行人,战車遠遠停住,中年人徒步过來,向藺采泉等人施礼道:「韓庚見过諸位教御。」
   藺采泉拂鬚笑道:「数年不見師侄又進一步,修為愈發精純,只怕快要突破了吧。」
   韓庚不卑不亢地說道:「教御目光如炬。」
   「好!好!好!」藺采泉開怀道:「要不了多久,我太乙真宗又多了位一流高手,可喜可賀。」
   韓庚道:「教御不遠萬里奔赴西塞,定有要事。師帥聞訊,已在營中等候。請。」
   与韓庚同來的还有百余名騎兵,他們都穿着黑色的皮甲,身材高大魁梧,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就像一群岩石刻成的雕像。主將下令后,騎兵分成两列,在前引路。韓庚弃車不用,等諸人上路,才扭头看了月霜一眼。
   月霜躲无可躲,只好硬头皮說道:「韓師兄。」
   見她身上完好无損,韓庚明顯鬆了口气,但看到她唇角的血迹,韓庚臉色又阴沉下來。他閃电般伸出手,扣住月霜脉門,眉头立刻皺緊。
   后面的夙未央摇了摇头,一言不發地策馬前行。擦肩而过时,他忽然从袖中弹出一顆药丸。韓庚張手接住,訝异間,夙未央已經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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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3:43 | 顯示全部樓層
向北行進了十里,众人繞过了一座山丘,一杆大旗突然出現在眼前。三丈高的旗杆頂天而立,彷佛要刺破蒼穹。黑色的旗幟上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左武。旁边是两个帶圈的紅色小字:第一。
   暮色下,巨大的旗幟在风中猎猎飞舞,黑色的旗面与旗上血紅的大字交相輝映,无声中透出令人生畏的肅殺与威嚴。
   左武軍第一軍团与尋常軍隊布營完全不同,大旗之下就是帥帳,座落在一座鱼脊狀的山丘上,位于整个軍營的最前方,周圍看不到任何防护。这样的布置完全是建立在对立帥的强大信心上,可以想象,这位左武衛大將軍是如何自信。
   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立在帳下,向众人長揖為礼。
   「大將軍在帳內恭候。軍中簡慢,还請諸位见諒。」
   「文參軍客气。」諸人略一见礼,藺采泉等四人隨即前往帥帳,剩余的弟子由文澤安排歇息,韓庚則拉着一臉不情愿的月霜离開。
   看到程宗揚一身的現代裝束,文澤也是一愕。程宗揚連忙道:「我是个过路商人,路遇却匪,幸好被藺真人收留。」
   「哦,」文澤拱手道:「幸会幸会。」他躊躇片刻,然后道:「还剩一頂帳篷,就程兄委屈一夜吧。」
   程宗揚当然不奢望有星級賓館住宿,能不睡在野地里已經是托福了,聞言連声道謝。
   經过長年风沙洗礼,牛皮制成的帳篷已經顯得陳旧,但㧢札仍十分用心,帳篷內无床,只是鋪着被褥,程宗揚沒有心情多看,鉆進帳篷就一头倒在鋪盖上。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只待了一个下午,却像一个月那样漫長,他这会儿早已疲憊不堪,只想好好睡上一覚。
   就在程宗揚昏睡过去的时候,一層肉眼難以察覚的白光从他身上流淌出來,緩緩滲入身下生長着青草的沙土中。那些青草扎下帳篷时已經清除过,只留下沙中的根茎。与他身上的白光一触,埋在沙里的茎重新生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綠叶。
   程宗揚对身边的异狀毫无所覚。下午所經功的一切在梦中重現,凶猛的半獸人。堅如石的秦軍,格斗搏殺……
   衣甲破碎的月霜,风姿綽約的卓云君,藺采泉、商樂軒……
   还有他,孤零零站在伏滿尸体的战場中央,每一口呼吸,都充滿了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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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4:3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程兄一場好睡。」
   帳外一声大笑使程宗揚惊醒过來。
   參軍文澤踏步進來,將手里的托盤摆在地上。
   程宗揚这才意識到天色已經是夜間,如水的月光泄入帳內,洒下一片耀眼的銀霜。
   「咦?」看到程宗揚身边茂密的青草,文澤不禁露出訝异的目光。
   程宗揚也一片迷茫,他不記得自己是睡在草叢里,可这会儿席下的青草已經有半尺深,几乎盖住了他的身体。愣了一会儿,程宗揚疑惑地問道:「草原上的草都長这么快嗎?」
   文澤摇了摇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程宗揚一眼。
   程宗揚苦笑道:「別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許是此处水脉有异吧。」文澤放開此事,笑道:「程兄一路遠來,想必是劳累了。軍中无酒,些許肴飯,程兄慢用。」
   木制的托盤里只有一小碗粳米,却放了两大块煮过的肉块,另有一碗肉湯佐餐。餐具是一支切肉的銅匕,一双木箸。程宗揚在飞机上只喝了两口咖啡,这会儿正餓的難受,当下毫不客气地吃了起來。
   飯希入口,程宗揚覚得有些不对。粳米吃起來索然无味,分明是放了不知多久的陳年米。那两块肉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份量够足,却又粗又硬,而且一点鹽都沒加,完全是白水煮出來的。
   文澤解釋道:「程兄莫怪。我軍出塞已三月有余,菜蔬稻米已經用尽。这点粳米还是省下來的。連大將軍平时也吃的白水馬肉。」
   馬肉?程宗揚还是头一次嘗到馬肉的滋味,这多半是一匹老馬,味道有够難吃的。他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匕箸,「多謝文參軍,我已經吃飽了。」
   文澤却沒有离去的意思,他拂衣在程宗揚面前跪坐下來,說道:「看程兄相貌,也是六朝人士?」
   程宗揚心道:來了。大軍在外征战,營中突然來个陌生人,作為參軍,文澤肯定要探明他的底細。
   程宗揚飞快地想着,把他給藺采泉編的故事重新演繹一遍。文澤听得极為認真,听說他是商人,問道:「程兄平常在何处經商;做的是什么生意?」
   程宗揚这会儿連一个地名也說不上來,只好含糊道:「在六朝內陸,过了大雪山就是。」
   文澤含笑道:「程兄的服飾与我六朝多有不同,不知來自哪个部族?」
   程宗揚看看自己的襯衣,硬着头皮道:「阿瑪呢。」
   文澤擰眉思索,阿瑪尼?莫非是盤江以南的部族?
   程宗揚灵机一动,拉開背包,拿出皮夾,」这是我們販賣的皮貨。」
   文澤突然間目露精光,沉声道:「程兄的貨物可否借我一觀?」
   程宗揚沒想到他反應这么强烈,不就是一个皮夾嗎?还是空的,一分錢都沒裝﹣﹣裝了他也用不了啊。
   程宗揚把皮夾递过去,文澤却沒理会,而是拿起他的背包,学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拉鏈拉開,合上,然后再次拉開。他重复開合着拉鏈,目光越來越炽熱。
   拉鏈!程宗揚明白过來,吸引文澤目光的不是那只皮夾,而是背包上的金属拉鏈!
   在程宗揚那个世界,人类大規模使用拉鏈也不到一个世紀的时間,这种現代人已經習以為常的物品,以其方便实用而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与原子能的應用一起,被称為上世紀最重要的十大發明。
   看着文澤閃动的目光,程宗揚有种梦幻的感覚。一支古代軍隊文職軍官,認真審視着一条二十一世紀生產的拉鏈,那感䙺就像看到張飞吃麦当劳,楊貴妃跳迪士高。
   「奇思妙想!巧奪天工!」文澤連声贊叹,「以銅為牙,对列為鏈,机關一动,鏈牙便即嚙合。開閉自如,天衣无鏠!」
   他抬起眼,心悅誠服地說道:「程兄的制艺好生了得!」
   程宗揚一陣慚愧,在他的世界里,身边的拉鏈隨时可见,但他从來都沒有仔細看过,对拉鏈的結构一无所知。而文澤一眼便看出其中的關鍵,这份眼力和敏捷可比自己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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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5:32 | 顯示全部樓層
文澤仔細審視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背包,「敢問程兄,此物是何名称?」
   程宗揚撓了撓头,「拉鏈。」
   「一尺需多少銀銖?」
   銀銖?程宗揚对这个世界的貨帀一无所知,犹豫着比了两根手指。
   文澤苦笑道:「在下每月俸祿也不过五个銀銖,一尺便需两个銀銖,未免太过昂貴。」
   程宗揚連忙道:「那就一个銀銖好了。」
   文澤沉吟片刻,「既然如此,程兄能否实給我五千条拉鏈,每条長两尺。另外再提供三尺拉鏈一千条。」
   程宗揚对銀銖的价值一无所知,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問道:「請問文兄,一匹战馬需要多少銀銖?」
   文澤笑道:「程兄也作軍馬生意么?边塞之地,一匹战馬不过十二銀銖,販往內陸,可实到五十銀銖。」
   程宗揚飞快地計算了一下,心里一陣狂跳,十二尺的拉鏈就能換一匹战馬?这生意也太暴利了吧?他虽然不知道拉鏈的制造丌艺,但成本絕对不过超过一匹战馬的百份之一,至少是一百倍的利潤!
   一段名言出現在程宗揚的腦海中:一旦有适應当利潤,資本就大胆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它就保証到处被使𡛾;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跃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中;為了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
   这可是一百倍,百分之一萬的利潤!程宗揚有些難以至信地看着那条拉鏈,真是沒想到会平白无故被自己踫上这么一个大商机,但問題是,姑且不說自己賺这些錢有沒有意义,眼下又要如何采实原料?怎么制造生產?
   程宗揚道:「文兄為何需要这么多拉鏈?」
   文澤坦然道:「我軍所用的鎧甲多日竹心戈木,披挂甚是不便,如在腋下加一条两尺長的拉鏈,披甲时就不需再行綁系。还有这些帳篷,一遇风雨用皮条縛緊也難以遮挡,若有拉鏈便可密不透风。再則还有箭囊﹣﹣」文澤話語忽然一頓,盯着程宗揚的面孔,微笑道:「如果程兄是与六朝以外的人做生意……」
   文澤的神情讓程宗揚背后一陣發寒,干笑道:「我也是六朝人士,怎么会和外族交易,哈哈哈哈……」
   文澤莞尔笑道:「我也知道程兄不是这样的人。方才在帥賬,藺教御力贊程兄,孤身一人对抗獸蠻丑类,衛护月霜小姐。若非天生俠义,怎能有此壮挙。文某多謝了。」說着揖手深深施了一礼。
   誤会已成,程宗揚厚起臉皮,也沒有解釋。他忍不住問道:「太乙真宗乃是道家一流,怎么会千里迢迢來拜訪出征在外的大將軍呢?还有,这位王大將軍為何要称師帥?」文澤笑道:「程兄有所不知。大將軍从軍前的身份就是太乙真宗掌教,我軍中多是太乙門下弟子,大將軍在軍中亦師亦帥,故称師帥。」
   程宗揚还是不明白,「一派掌教怎么会做了將軍?」
   文澤露出緬怀的神色,「这要从十五年前說起。当日北方真遼南侵,汉軍連战連敗,天下聳动,幸好出了一位不世出的奇才,他一生所向无敵,从无敗績,人称武穆王。真遼南侵,武穆王以一人之力整師北伐,大敗北虜,臨陣斬殺真遼檀石大帥,使六朝轉危為安。可惜宋主為群小所惑,連頒十二道金牌,勒命武穆王撤軍,以致功敗垂成,未克全功。」
   說到此事,文澤也不禁扼腕叹息。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程宗揚舔了舔發干的嘴唇,小心問道:「你說的那个武穆王是不是岳飞?」
   「岳飞?」文澤怔了下,「武穆王姓岳,讀鵬挙。以武穆為号,人称武穆王。」
   看來这个时空的功史跟自己知道的有一些偏差,仍是那个岳飞,只是鵬挙的字成了名,武穆的謚成了号。不过两个人的結局还是一样的。
   文澤又道:「武穆天王还宋未久,宋主便以莫須大有之名,封詔入獄,使節未至,武穆王突然暴死。天下群情汹涌,師帥时為太乙真宗掌教,与武穆王素善,惊聞噩耗,一日一夜長驅千里,奔赴宋京臨安,將武穆王遺劍插在王宮之前的叩天石中,求請从軍。宋主不得已,当日傳書六朝,拜師帥為宋督国將軍。天子隨即下旨,拜師帥為左武衛大將軍。」
   原來王哲是这样从軍的。難怪他一个道門掌教会做了朝中武將。不过这六朝可真够亂的,怎么有宋主,还有天子?程宗揚知道如果自己真問出來,只怕这位參軍会把他当成白痴,只好含夭点头,裝作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文澤道:「武穆王死后,真遼再度南侵。師帥单騎北上,聚六朝英豪,与真遼軍战于苦殺水。師帥当时修習九阳神功初成,以一人之力連斬真遼十余名將。从此我北武軍第一軍团称雄漠北,再无人敢与交鋒。」
   九阳神功。好熟悉的功法啊。難道这个时空也有少林寺的僧侣?
   文澤沒有在意他的神情,侃侃言道:「北彊既定,師帥上書天子,請駐節西彊,左武軍第一軍团便迁至西部边塞,迄今已有十年。」
   程宗揚道:「軍团留在这里,是跟獸蛮人交战嗎?」
   文澤沉默片刻,徐徐道:「武穆天王昔日曾言,六朝根本之患,不在北而在西。真遼虽强盛一时,不过疥癬之疾。大漠以西,土地极广,大国林立,頗有不弱于六朝者。師帥因此駐節西疆。」
   說着文澤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
   「文兄想到了什么?」
   文澤也不隱瞞,「十年來,師帥遣人多方探問。西疆獸蛮人虽然勇悍,較之我軍仍有所不及。西部的大国,无过于波斯。但波斯距六焇边塞不啻万里之遙,而且累年遣兵西進,无暇东顧。我等反复商討,不知督帥何有此言。」
   波斯?難道是那个倒霉的大流士?在程宗揚时代,他想不出波斯会对东方有什么威脅。
   文澤道:「程兄这会儿可好了些?」
   程宗揚舒展了一下肢体,身体的疲倦已经不翼而飞,他精神一振,「已经好多了。」
   文澤道:「方纔在帥賬,藺教御力贊程兄,孤身一人对抗蛮丑类,衛护月霜小姐。文某多謝了。」說着揖手深深施了一礼。
   程宗揚臉皮再厚也覚得不好意思,「其实我只不过是恰好遇到。如果真讓我跟那些半人半獸的家伙打,只怕它們一掌就把我拍死了。」
   文澤正容道:「程兄并非軍人,面对那些獸蛮人仍挺身而出,若非天生俠义,怎能有此壮挙。」
   他非要这样說,程宗揚也只好默認。管他的,总不是坏事吧。
   「程兄义挙,我軍上下无不感激。師帥吩咐,如果程兄休息好了,还請到帥帳一叙,由師帥亲自道謝。」
   那个小美女面子还真大,救了她的命連主帥都要道謝。程宗揚对王哲这位掌教兼大將軍頗為好奇,当下也不客仃,与文澤一同出了帳篷。
.....................................................................................
   夜色下,軍团的帥帳犹如踞虎。剛走到帳前,太乙真宗四名教御連袂而出。不知道他們与王哲談了些什么,只见商樂軒一臉恼怒,他一手按着劍柄,一手揮舞着說道:「掌教在軍中已经十五年了,每年遣人請他回龙池掌理教柄,他都不肯。我太乙真宗群龙无首,我請他指明某人代掌有何不可!」
   卓云君面露不悦,「掌教不肯指明,自然有他的道理。林師弟既然沒來,商教御何必咄咄逼人?」
   商樂軒大声道:「我如何咄咄逼人!林之瀾在龙池作的那些事情妳又不是不知道!他再胡嗃下去,将來置我等于何地?」
   藺采泉仍是一团和气,說道:「為国為民,乃大义所在。掌教所為,自是我輩楷模。但樂軒所言也有道理,这些年掌教弃龙池不居,教务无人掌管,已然紛乱不堪。長此以往,对我太乙真宗多有不利啊。」
   夙未央仍是一言不發,月色下,他肩上那柄怪异的長劍宛如一条虬曲扭动的飞龙,似乎隨时都会破空飞去。
   文澤垂手立在一旁,面上毫无表情,似乎沒有听到他們的議論。等四人走遠,他才領着程宗揚進入帥帳。
   看來文澤說的物資不足确非虚言,連主帥的中軍大帳也沒有点蜡烛,而是燃了几根松板照明,帳內陳設簡朴,只有一屏一案,地上几只古藤編织的蒲团,仍不脫道家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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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5:55 | 顯示全部樓層
一个身影立在木屏前,正審視壁上幅巨大的地圖。他的背影并不高大,但程宗揚一踏入帳門,心神就被吸引过去。他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全沒注意到文澤已經悄无声息地退開。
   王哲注視着地圖,手指在上面緩緩划过,一直移到地圖右下角。忽然他腰背一挺,背影一瞬間变得雄偉起來,就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崇山峻岒,散發出卜逼人的气势,連松枝的火光也被压抑得黯淡下去。
   程宗揚喉嚨發干,他感到自己就像面对着一輪烈日,虽然他沒有轉身,但自己身余从里到外都被他看通看透。
   松枝的火焰微微一咷,光綫重新变得明毫起來。那股逼人的气势緩緩消散,立在地圖前的背影轉过身來。
   程宗揚好不容易鬆了口气,額头已經多了一層冷汗。出乎他的意料,这位声名赫赫的太乙真宗掌教,左武衛大将軍,面容比藺采泉年輕得多,頜下的長鬚漆黑如墨,似乎不比韓庚大上許多。他背負双手,身形如岳峙渊渟,彷佛沒有任合何风雨能够摧折。那双烏黑的眼睛目光沉静,神光內斂,顯示出他的年紀絕非看上去这么簡单。
   与程宗揚想象中的道家教不同,这位身兼軍職的将軍多了另外一种气貭。他身躯挺得笔直,整个人如同一柄无堅不摧的鋼刀。那是軍人的气貭,只是有无数次生死搏殺,经功过鉄、火与鮮血的洗礼才有的堅硬如鋼的气貭。
   「你不是一名商人。」王哲道:「告訴我你的身份。」
   程宗揚吃力地咽了口吐沫。眼前这个人不是藺采泉或者文澤,自己所編造的故事只怕用不了一句,就会被当場揭穿。
   这是一个賭搏。如果不能贏得王哲的信任,自己搞不好馬上就有生命危險,可如何讓他相信自己呢?
   程宗揚緊張地思索良久,最后咬了咬牙,「你一定不会相信。」
   王哲負手而立,淡淡道:「說來听听吧。」
   程宗揚心一橫,「当时我正出發前往某地,參加一場面試。在途中突然遇到雷暴……」
   程宗揚把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源源本本告訴了王哲,最后說道:「等我醒过來,就看到半獸人和你的騎兵正手十月戈卜。我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这个世界与我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
   程宗揚說完,不由一陣心虚。这番話真是鬼扯,連他这个当事人自己說起來都覚得不是真的。可王哲静静听着,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变化。
   「你說在『飞机』上,」說到这个陌生的詞語,王哲遲疑了一下,「遇到了紫色的雷电,又是什么样的雷电?」
   程宗揚回想着說道:「很密。像跦网一样。看起來感覚很遠,又是像很近。一边旋轉,一边不停發光……」
   王哲听得极為認真,程宗揚忽然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難道那就是时空之門?」
   段强說过,在他們生活的世界中有許多时空縫隙,与其它平行世界相通,它們就像一道道不為人知的时空大門,穿过它就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王哲慢慢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时空之門。但你身上的生死根,却是我生平仅见。」
   「生死根?」程宗揚敢發誓,自己从來就沒听說过这么个玩意儿。
   王哲抬起手指,遠遠一点,程宗揚右側的太阳穴頓时傳來一股暖意。
   「天地之气,雜然而流,遇生則生,遇煞則凶。生死根,就是能将死气化為生机的异能。你是否發現过,你触摸过的植物会生長特別迅速?身上的傷口特別容易愈合?」
   程宗揚猛然想起帳篷里的晴草。短短一个时辰之內,只剩下草根的青草就長到齊膝深,難道就是因為自己身上的生死根?可他記得自己在原來的世界并沒有这种特殊能力。自己養的花花草草,甚至比別人的死得更快。難道是穿越时那道擊中自己的閃电改变了一切?
   程宗揚緊張地思索着,化死气為生机,是不是意味着接触过死亡之后,那些死亡气息会经过他身上的生死根,轉化為生命所需要的机能?
   受过現代文明熏陶的程宗揚,本能地不相信这种神話。但想到穿越后所遇到的能够化為雄獅的半獸人,徒手放出烈火的法术,他的信心有些动摇了。畢竟,这不是生活过的个世界。
   程宗揚擰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問道:「生死根有什么用?」
   王哲坦然道:「我不知道。」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程宗揚,「我只在典藉中见过生死根一詞,里面語焉未詳,不过具有生死根的人,身上的阳气特別濃郁。你既然沒有修習过聚煉真阳的法术,阳气如此之濃,只可能是身藏生死根的灵根。」
   原來是猜的。程宗揚一陣失望。旋即又想起藺采泉遇到他的时,露出奇怪的眼神,那老家伙多半是看出來他身上散發的阳气,說不定还把他当成大高手,怪不得会替他說好話。
   程宗揚仍不死心,「我身上又是生机又是阳气,是不是对人也有用?如果有人受傷生病什么的,我把生机阳仃傳过去,他是不是就能恢复如初?」
   王哲道:「从道理而言,的确如此,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王哲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如何将生机傳給他人嗎?」
   程宗揚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看到他的表情,王哲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他隨即精神一振,終究遇到了身怀生死根的人,总比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强上万倍。
   王哲温言道:「你既然在这里无亲无故,往后有何打算?」
   程宗揚一怔,接着大喜过望,「你相信我所說的了?」
   王哲道:「我只知道你說这番話时沒有作為,至于你所言是真是假……」說着,他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有种鵬鳥可以高飞万里,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許有一种鳥可以在肚子里容納数百人。对于王哲來說,那个世界有沒有这种鳥并不重要,只要他說的是真話就足够了。
   惊喜过后,程宗揚陷入沉默。
   有什么打算?他还沒有來得及考慮这个問題。
   良久,程宗揚:「我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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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6:24 | 顯示全部樓層
月霜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想了。她掩好胸乳,和衣躺在鋪上,思索着明天要向師帥再要一把佩劍,或者是又策營配备的大刀也不錯。
   半梦半醒間,一声細微的异响惊动了月霜。他从小在这支大汉最精銳的軍团長大,对危險的警覮遠比常人敏感。她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一边睜大眼睛。
   一截刀尖刺穿牛皮制成的帳篷,向下緩划開。穿着黑衣的刺客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割破皮帳,然后挑開帳篷。
   手腕剛递寸許,突然一陣劇痛,長刀脫手飞出。
   月霜一掌劈住他的手腕,擊飞長刀,順势一拉,扣住他的脉門,然后側过身子,左臂彎屈,斜肘擊出,重重打在那刺客胸腹处。
   那刺客一时大意,以為月霜重傷在身,猝不及防下失了先机。他硬生生挨了月霜一肘,然后斜身擠入帳篷,与月霜近身纏斗。
   帳篷結实的牛皮在勁蕩下不住鼓蕩。月霜終究是有傷在身,打斗中,剛接好的肋骨再次斷裂,痛得她額文冒出冷汗。
   那刺客招术阴狠,看出月霜傷势未愈,一連数招都攻往她皂胸腹,然后突然身体一扭,一記鞭腿甩在月霜肋下。
   月霜固定在胸側的木板頓时碎裂,她踉蹌着退后几步,心中大恨,若不是自己受長年內傷所害,丹田如冰如霜,力量發揮不出,这种程度的刺客怎会把自己逼得如此窘迫?
   气恼之下,退势不止,月霜撞在帳門上。用皮条束緊的門帘被撞得分開,露出一張可惡的面孔。
   程宗揚尷尬地摇了摇手,「嗨。」
   草原上月光如洗,那家伙还非要一身黑,程宗揚想看不见都難。怹倒沒意識到是刺客,只是一时好奇,就跟了过來。沒想到正遇到这小美女第二次被人擊飞。
   那刺客见行迹已露,彎腰从靴中拔出一柄匕首,猱身上前。
   月霜的第一反應是退,而程宗揚看到刺客來势狠惡,也想逃開,两人靠得又近,慌亂之下撞在一起,在地上跌成了一团。
   「你找死啊!」
   月霜又跌在程宗揚怀里,被他一手摟住小腹,还往下碰去,登时怒火中燒,眼见敵人匕首刺來,慌忙之下不及閃躲,便想推他出去挡匕首,再圖反擊,哪知道一股温势暖流,莫名在小膓生出,瞬息之間,丹田中久驅不去的寒毒,居然消失了小半,真气得以流轉,行走半身。
   这情形只在梦中發生过,月霜又惊又喜,先是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然后長發一甩,右手从髮中捻出一枚細針,屈指弹出。
   細小的銀針撕開空气,發出尖銳的响声。銀光一閃,沒入刺客眼中。刺客痛吼一声,摀住左眼,鮮出从指縫間淌出。
   刺客嘶声道:「弹指神鋒!小賤人果然是岳家余孽!」
   他惡狠狠拔下眼中的銀針,然后猛扑过來,閃动着藍色的光澤的匕首犹如毒蛇的尖牙,刺向月霜心口。
   月霜掙扎着想要起身,但弹指神鋒耗損真元甚鉅,剛才一度流轉的真气又消失不见,丹田冰寒如故,她只勉强坐起少許,又虚弱地伏倒。程宗揚见势不妙,一把拽住月霜的肩膀,把她往帳外拖去。
   就在此时,一股雄渾的勁气从帳篷右側襲來,堅韌的牛皮應声碎裂,像一群蝴蝶四散飞開。
   韓庚一掌拍碎皮帳,强橫的掌力将刺客震得往側方飞去。这时文澤与營中士卒已紛紛赶來。韓庚袍袖一揮,大步踏入傾頽的帳篷,沉声道:「留活口。」
   話音未落,一柄長劍从帳篷另外一側透入,帶着一抹流轉无定的寒光穿透了刺客的咽喉,从他頜下露出寸許鋒芒。
   无定劍。太乙真宗六把名劍中最鋒利的一把。
   韓庚停下脚步,冷冷道:「商師叔。」
   長劍退出,「鏘」的一声,沒入鞘中。接着商樂軒高大的身影从帳后出現。
   「私闖軍營,妄圖行刺,死有余辜。」
   韓庚盯着他,然后冷冰冰道:「多謝師叔援手。」然后喝道:「來人!将尸体拖下去,查出刺客身份!」
   帳后一声叹息,又一人从帳后走出。藺采泉意態蕭索地說道:「不用看了。他是太乙真宗門下,隨我等一同來的。」
   韓庚劍眉一挑,止待詢問,夙未央与卓云君并肩走出。卓云君一劍挑開刺客蒙面的黑巾,含怒道:「果然是他!」
   韓庚森然道:「既然是我太乙真宗門下,為何敢來軍团行刺?」
   藺采泉叹道:「你有所不知。掌教征伐在外,龙池无人掌理。虽然丕有六位教御,但互不統属。这些年頗有一些江湖不齿的人物進入我教,于我太乙真宗声譽大有影响。」
   韓庚道:「他是誰的門下?」
   「林之瀾!」卓云君粉面漲紅,怒道:「林師弟怎么如此大意!連这等歹人也收入門內!」
   他們在場中争吵,程宗揚却覚得情形越來越不对了。月霜的肩头像冰一样寒冷,透出絲寒意,她臉上彷佛蒙了一層白霜,身体隱隱顫抖,忽然櫻唇一張,吐出一口鮮血。
   那鮮血掉在草地上,竟然「叮叮」作响,却是几块凝結的寒冰。
   「喂喂!」程宗揚指着凝成冰块的鮮血,急切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她吐冰了!」
...................................................................................................................
   月霜已经陷入昏迷,臉色雪白。即使覆盖着厚厚的毛皮,身上仍不斷有寒气透出。
   文澤把最后一張毛皮盖在月霜身上,然后坐下來,将樹板加入火盆。
   程宗揚忍不住問道:「她怎么了?」
   文澤沉默片刻,然后道:「小姐幼时被高手打傷,傷势一真未愈。她体內寒毒郁結,一旦發作就会冰寒刺骨,只有靠修練九阳神功才能保住性命。」
   这情形听來竟是如此熟悉,程宗揚撓了撓头,小心問道:「月霜小姐受的傷是不是……該不会真是玄冥神掌吧?」
   文澤一臉訝然,像是从未听过,奇道:「什么玄冥神掌?你曾见过类似这样的傷势?」
   程宗揚叹了口仃,道:「这个……我有个姓張的朋友,也受过类似的傷,好不容易才治好。」
   文澤又惊又喜,「他是如何治好的?」
   程宗揚摇文道:「他先是被人打下山崖,結果从猿猴肚子里得到一卷神功秘笈,对着修練一番,大概練了三五年的时間,傷就自己好了。」
   文澤皺眉道:「掉下山崖而不死,还从猿猴肚子里得到秘笈,这种事太荒唐了,請恕我不能相信。」
   这一次,程宗揚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說对了,我也不信。」
   文澤犹豫片刻終究是不放心,又問道:「你那位姓張的朋友,練的是什么功?
   不就是月霜正練着的嗎。
   程宗揚心里却轉着另一个念头。剛才刺客喊說「岳家余孽」,这月霜是武穆王岳鶻挙的后人?難怪王哲和軍中上下这么小心。要暗害她的人,該不会是宋高宗杏秦檜吧?
....................................................................................................................
   清晨,程宗揚懶洋洋坐在山坡上,无聊地咬着一根草茎。
   昨晚的刺殺似乎沒有發生过,破碎的帳篷被移走,重新換了一頂,那名刺客的尸体也不知所踪。
   前來拜见掌教的使者中混入刺客,讓太乙真宗上下大丟頻面。藺采泉下令,所有弟子都留在帳內,不許往營中亂走。
   这条禁令与程宗揚无關,做為异世界的來竹竹水口,他过得十分悠閒。王哲的帥帳灯火彻夜未熄,顯然在忙着大事,无暇找他推究生死根的用法 。
   昨天的战斗中有一个步兵方陣,程宗揚原以為这支軍团人数不是太多,但此时真是看到大軍的營帳,程宗揚才發現遠遠超过了他的想像。
   左武軍第一軍团分成三个大營,品字形排列,首当其冲的就是天武營,那些使用七米長矛的步卒在战場以外的地方依然沉默,顯示出讓程宗揚无法理解的,岩石般意志。也許这才是真正的軍人。程宗揚可以想像,只要王哲一声令下,这些汉子就会义无返顧地冲向目標,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另外两个大營相隔較遠,一时間无法看清,程宗揚計算了一下,仅天武一營的帳篷就超过四百頂,士卒数量超过三千,照这样計算,整个軍团接近一万人。
   以昨天天武軍一个方陣表現出的战斗力,这样一支軍隊在整个草原上可以說全无敵手。那些缺乏組織的半獸人,軍团就該班師了吧?对于自己所置身的这个世界,他很好奇,那是个什么的国度?自己所知的历史有多少之处?
   「程兄!」
   一身文士打扮的參軍文澤利落地攀上山丘,看他矯健的身手,比自己可强得多了。
   程宗揚对这个參謀人物很有好感,道:「文參軍,怎么有空到这里?」
   文澤笑道:「正是來尋程兄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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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7:12 | 顯示全部樓層
文澤立定脚步,揮手道:「程兄看我軍陣容如何?」
   程宗揚由衷說道:「很强。」
   可射三百米的秦弩,長达七米的重矛,还有这些鋼鉄般的汉子。程宗揚想像不出,冷兵器时代是否还有比他們更强的軍隊。
   文澤道:「我軍出師以來,三个月內,跋涉五千余里,与獸蛮人交鋒四十余战。斬殺无算。方才獸人酋長遣來使者,明日与我軍決战。据我估算,獸蛮人能够上陣的战士己不足两千,我軍一战可定。」
   「听來是好消息啊。」
   文澤笑道:「程兄說得不錯。師帥最担心的是这些獸蛮人四散逃奔,追剿不易。今日他們主动決战,我軍正求之不得。獸蛮人為患西疆多年,如今正是清除那些獸类的良机。」
   說了半天,程宗揚还沒听出來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不禁問道:「文參軍找我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文澤道:「昨日程兄拿出的拉鏈,我反覆想了許久。不知道程兄能不能做得更大一些?」
   更大一些?「要多大?」
   文澤解釋道:「我們左武第一軍团虽以野战见長,但最為擅長的还是城战。我軍多是步卒,在曠野中遇到大批战騎圍攻,往往多有損傷。看到程兄的拉鏈,文某突然萌生一个念头,不知道这拉鏈能不能做得更大一次,以黃銅為牙鏈,鑌鉄為机括,将寬高一丈厚三寸的板障連接在一起。」
   程宗揚听得目瞪口呆,他要用拉鏈做城墻?
   文澤自顧自說道:「……如此一來,搭建一座木制城塞只需半个时辰,而勾結之緊密,更胜于掘土立大排列成的柵墻。」
   程宗揚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果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如此瘋狂的主意都能想得出來,不知道算过成本沒有?
   程宗揚決定帮文澤一把,「用拉鏈連接城墻,拉鏈至少要比一尺的普通拉鏈大一百倍。这样算來,一条就需要一百个銀銖。如果你要造的木城長一百丈,单是拉鏈就需一万銀銖。」
   一万銀銖,那就是将近一千匹战馬,做成大城,还不如配备一千騎兵!
   文澤顯是沒想到这点,面色微变,还沒來得及答話,一条馬鞭就帶着风声呼嘯而至。
   「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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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7:33 | 顯示全部樓層
程宗揚覚得奇怪,自己又沒打过仗,他能討教什么?
   文澤立定脚步,揮手道:「程兄看我軍陣容如何?」
   程宗揚由衷說道:「很强。」
   可射三百米的秦弩,長达七米的重矛,还有这些鋼鉄般的汉子。程宗揚想像不出,冷兵器时代是否还有比他們更强的軍隊。
   文澤道:「我軍出師以來,三个月內,跋涉五千余里,与獸蛮人交鋒四十余战。斬殺无算。方才獸人酋長遣來使者,明日与我軍決战。据我估算,獸蛮人能够上陣的战士己不足两千,我軍一战可定。」
   「听來是好消息啊。」
   文澤笑道:「程兄說得不錯。師帥最担心的是这些獸蛮人四散逃奔,追剿不易。今日他們主动決战,我軍正求之不得。獸蛮人為患西疆多年,如今正是清除那些獸类的良机。」
   說了半天,程宗揚还沒听出來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不禁問道:「文參軍找我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文澤道:「昨日程兄拿出的拉鏈,我反覆想了許久。不知道程兄能不能做得更大一些?」
   更大一些?「要多大?」
   文澤解釋道:「我們左武第一軍团虽以野战见長,但最為擅長的还是城战。我軍多是步卒,在曠野中遇到大批战騎圍攻,往往多有損傷。看到程兄的拉鏈,文某突然萌生一个念头,不知道这拉鏈能不能做得更大一次,以黃銅為牙鏈,鑌鉄為机括,将寬高一丈厚三寸的板障連接在一起。」
   程宗揚听得目瞪口呆,他要用拉鏈做城墻?
   文澤自顧自說道:「……如此一來,搭建一座木制城塞只需半个时辰,而勾結之緊密,更胜于掘土立大排列成的柵墻。」
   程宗揚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果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如此瘋狂的主意都能想得出來,不知道算过成本沒有?
   程宗揚決定帮文澤一把,「用拉鏈連接城墻,拉鏈至少要比一尺的普通拉鏈大一百倍。这样算來,一条就需要一百个銀銖。如果你要造的木城長一百丈,单是拉鏈就需一万銀銖。」
   一万銀銖,那就是将近一千匹战馬,做成大城,还不如配备一千騎兵!
   文澤顯是沒想到这点,面色微变,还沒來得及答話,一条馬鞭就帶着风声呼嘯而至。
   「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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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9:1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啪!」的一声脆响,程宗揚臉上多了一道血痕。
   火辣的痛楚从鼻梁一真延伸到耳后,程宗揚一下被打傻了,捂着臉痛得双眼含泪。
   月霜杏目圓睜,俏臉上滿是怒火,手里握着板鞭,气得肩膀都在顫抖,「你这个該死的奸商!身為六朝子民,你不上陣殺敵,為国出力,还趁火打劫!」
   好心劝解却惹來这一鞭,程宗揚爬起來,伸手一摸,掌上都是鮮血,怒由心起,吼道:「你為什么打我?」
   月霜寸步不襄,「你这种小人本就該打!」
   「我什么地方是小人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責。我听師帥說了,他邀你入伍从軍,你一口拒絕了。危難開头,你一个男人,不从軍殺敵,反而貪生怕死,见利忘义,拿国家大事当買实,就是該打!」
   听月霜这样說,程宗揚只感到哭笑不得,国家兴亡,确实匹夫有責,但自己只是一个意外穿越的不速之客,这个国家并不是自己的国家,非生于斯、非長于斯,要自己去扛什么兴亡之責,真是莫名奇妙。
   問題是,月霜怒气冲冲,这些話說出來她一定不能理解,程宗揚可不相信除了王哲,还有人会相信自己的离奇遭遇,无奈之下,只能用別的方法解釋。
   「軍人的責任是打仗,商人的工作就是賺錢,如果你覚得保家衛国是妳的責任,那我賺我應得的份,又有什么地方做錯了?我有逼着你們实东西嗎?覚得貴了,大可以不買啊。」
   「你!」
   听到程宗揚的話,月霜更為恚怒,挙手天是一鞭。程宗揚这次学乖了,她手一动,就急忙閃到一边。
   文澤連忙攔住月霜,「程兄是軍中客人,虽然志向不同,也不能揮鞭相向。若是師帥知曉,必然会有所責备。」
   「敗类!」月霜恨恨收起馬鞭,一跺脚,轉身离開。
   文澤扶起程宗揚,「程兄沒事吧?」
   程宗揚臉上挨这一鞭着实不輕,若非月霜傷后无力,大概不会只是破点皮而已,連肉都要被抽掉一大块。
   无緣无故挨了一鞭,程宗揚一肚子的冤枉气,沒再搭理連連告罪的文澤,逕自回到自己的帳篷。
   摸了摸臉龐,受傷的地方已经腫了起來,像火燒一样霍霍作痛。居然打在臉上!真是沒教養啊,不知道打人不打臉?程宗揚心有余悸地想,如果这一鞭再上移一点,抽到眼睛,恐怕眼睛就廢了。
   想起月霜鄙夷的神態,程宗揚就滿腔怒火。即使自己真是这个世界的人,真是六朝子民,剛才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需要被这样抽一鞭了?这个女人虽然漂亮,却有暴力傾向,真是要不得。
   这地方是不能待了。再待下去,那个正义女神总有一天会拿刀逼着自己上陣殺敵,說不定还会背后來一刀,給自己一个為国成仁的机会。
   往哪里去呢?程宗揚双手枕在腦后,擰眉思索。
   自己对这个世界仅有的認識,就是这里是草原,东南方向是大雪山,过了大雪山,就進入六朝內陸。文澤說,他們出塞已经有三个月,如果除去战斗和駐營的时間,这里离六朝內陸至少有一个月的路程。
   程宗揚不禁開始怀念段强,那家伙好歹还混过野外生存的訓練班,自己在草原走下三天就可能餓死,看來只有等軍团班師,回到內陸再想辦法了。
   想到段强,跟着就想到紫致,自己在飞机上离奇失踪,穿越到这里來,那場面試自然是泡湯了,不曉 得紫致找不到自己,会有什么反應?也不知道……这輩子还有沒有机会见到她?
   心中一痛,程宗揚情緒大坏,士卒送來的午飯也沒有吃,一个人倒在鋪上蒙头大睡。中間文澤來过一趟,以為程宗揚睡得正熟,也沒有打扰他。
   天色将暮,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帳外响起,「程道友在否?」
   程宗揚一下子坐了起來。是藺采泉。太乙真宗四位教御中,商樂軒眼高于頂,夙未央沉默寡言,那个卓云君干脆就当他不存在,連正眼都沒有看过他一眼。相比之下,还是这位笑容可掬的藺采泉看起來順眼些。
   程宗揚在臉上摸了一把,那道鞭痕已经淡若无存。他心里一动,看來王哲所言非虚,自己身上可能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程宗揚拉開帳門,「藺教御請進。」
   藺采泉含笑道:「打攪了。」然后躬身進入帳內。
   帳巾狹小,藺采泉隨意坐在鋪上,目光左右一掃,笑道:「文澤辦事倉促,这里的青草也未除去,小兄弟睡得慣嗎?」
   程宗揚打了个哈哈,「有这些草作墊子,比在沙土上舒服多了。」
   藺采泉含笑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道:「小兄弟身上真阳之濃,是藺某生平仅见。不知道小兄弟修煉的是哪种功法?」
   程宗揚虽然不知道他的來意,但当日王哲交待过,生死根的秘密輕易不能泄漏,于是只好裝傻,「阳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許……因為我是童男子吧山。」这个程宗揚沒有撒謊,至少穿越之后,他还是童男。
   藺采泉大笑摇头,「所謂童子之身阳气濃郁,不过是愚人妄傳而已。生生謂之道,孤阴不長,孤阳不生,阴阳相濟,才是道法真諦。」
   原來还有这一說,看來童子功都是騙人的。程宗揚為難地說:「可我真沒練过什么功法。」
   藺采卓徐徐道:「知道藺某為何对小兄弟另眼相看嗎?」
   程宗揚摇了摇头,知道反正不是因為自己長得帥。
   藺采泉道:「因為你本該是个死人。」
   程宗揚渾身的汗毛都竪了起來,難道自己穿越的时候已经死了,現在只是一个魂魄?程宗揚身体一动,看到自己的影子才鬆了口气,这老家伙,真是吓死人不償命。
   「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嗎?」
   「小兄弟可知道阳外溢,只有何种情形才会發生?」藺采泉不等他回答,便說道:「其一,散功。体內真阳一旦散尽,輕則淪為廢人,重則喪命。其二,羽化。命之将終,真阳流散,形之于外。」
   经过藺采泉的解說,程宗揚才知道真阳是通过经脉丹田的气息,运轉聚煉而成,与人体的真元相合為一。不懂修練之道的人,可能有些先天仃血旺盛,阳气充沛,但根本不可能煉聚出真阳。
   而煉气之法,道先就是用丹田蘊集真阳,根本不可能出現自己这种真阳在毫无察覚的情况下,流出体外的情形。所以藺采泉一见到他,就大為惊訝。除去散功和羽化,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在程宗揚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向他傳功,以至于真阳未能与他体內的真元融合而流逝。
   「这就好比有金銖万貫,小兄弟却不知使用之法,更不知藏儲之道,讓这万貫金銖平白流失。」
   「真有这么好嗎?」程宗揚有些不确定地說。藺采泉这番話,讓他也有些心动。
   藺采泉輕佛袍袖,淡淡道:「小兄弟可愿入我太乙真宗門內,研習道門秘法么?」
   程宗揚來了兴趣,「什么秘法?」
   藺采泉揚手一招,掌心現出一只旋轉的太极圖,然后依次生出金、木、水、火、土諸种异相,流轉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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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49:34 | 顯示全部樓層
「这是五行訣。」藺采泉道:「我太乙真宗乃道門第一大宗派,秘法包羅万象,挙凡導引、布气、云篆、定覌、六甲、飞升、守一、存神、五遁、九守、六气、七神、坐忘、辟谷、吐納、胎息、練形、練气、煉丹、圣胎、点化……无一不有。」
   他一口气說了二十余种道門秘法,程宗揚听得耳花繚乱,辟谷、吐納、煉丹这些他听說过,可云篆、定覌、煉形、圣胎这些是什么?
   藺采泉屈指一弹,一点火光从太极圖中射出,凭空而懸,彷佛一点飄摇的烛火,接着他手指一点,那点火光被拉成一条細細的火綫,灵蛇一般一閃,从一片草叶中間穿过,留下一个細小的孔洞。
   程宗揚連声叫好,贊叹不已,心里却暗道:无事献慇勤,非奸即盗,老家伙既然这么实力,肯定有所圖謀。
   藺采泉合起手掌,收起五行訣,微笑道:「可愿入我太乙真宗門下么?」
   「能学到这些秘法当然好啊。」程宗揚一臉向往地說。
   藺采泉捻鬚笑道:「既然如此,两日后我等返回龙池,小兄弟便与我等同行吧。」
   程宗揚露出為難的表情,「可王大将軍要我在軍中留一段时間。只怕要过段时日才行。不知道会不会有些晚?」
   藺采泉微微一愕,然后道:「不妨。只要小兄弟回到內陸,隨时都可入我太乙真宗,」「那好。」程宗揚痛快地答道,「但不知該怎样跟教御联系?」
   藺采泉道:「六朝諸州都有我太乙真宗分覌,你只要拿出这面玉佩,就可与我联系。」說着他取下腰間的玉佩,递給程宗揚。
   程宗揚接过玉佩,只见那玉佩貭地瑩潤,制作精細,更為奇异的是玉料本身半黑半白,形成一只天然的太极圖。
   藺采泉起身道:「小兄弟資貭非凡,入我太乙真宗門下,定然前途无量。藺某就在龙池恭候大駕。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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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揚拿着玉佩翻來覆去看着,然后把它塞在皮夾里,放進背包。
   藺采泉极力游說他加入太乙真宗,不用說,肯定是因為他身上散發的真阳。程宗揚不明白的是,自己身上的真阳是哪里來的?如果自己身上的生死根能够源源不絕地散發出真阳,那不意味着竹目己不用修煉就能成為这个世界的大高手嗎?
   程宗揚知道这不可能。至少他学过物貭守衡定律,沒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无中生有的。包括藺采泉方才施展的五行訣。只不过那些物貭轉換是通过道門秘法而实現的,自己还无法了解。
   眼下除了从軍,自己又有了一个选擇:太乙真宗。对此,程宗揚还拿不定主意。道門秘法他有一点兴趣,說不定法术練得强多少。
   入夜时分,一名士卒拿來晚餐,程宗揚一边吃,一边怀念台北的夜市牛排。这沒油沒醋,沒鹽沒料,沒滋沒味的白水馬肉,一頓就讓人倒足了胃口。
   費力地啃了几口,程宗揚扔下馬肉,一个人到帳外透透气。他住的帳篷不仅遠离軍營,也遠离太乙真宗等人的住处,畢竟他还是个陌生人,文澤給他选擇的住处独自設在坡下,背靠山丘。
   头頂的星汉灿爛依旧。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程宗揚仍然被浩翰的星空所震撼,他揚着头,出神地望着那些乎触手可及的星群,一时間渾然忘却自己身在何方。
   難怪古人說到星汉经天,都有着莫大的敬意。在这样的星空下,任何人都会体会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
   正当程宗揚浮想联翩,看得出神,背后傳來一声冷哼。
   程宗揚轉过身,只见一身戎裝的月霜站在身后不遠处,她穿着黑色的軟皮輕甲,沒有戴盔,烏亮的秀髮像男子一样挽成椎髻,用皮条扎緊,与軍团里的秦軍士卒打扮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白玉般的臉頰冷冰冰的,讓程宗揚本能地嗅到一絲危險的气息。
   周圍再沒有第二頂帳篷,这小美女肯定不是路过。半夜三更來找自己,总不会是來道謝的吧?程宗揚悄悄朝山丘頂上的帥帳瞥了一眼,估算着如果自己大声喊叫,王哲会不伝听到。
   說起來似乎很沒面子,但见識过月霜单劍与半獸人硬撼的情形,程宗揚一点都不認為自己拥有維护男子汉尊嚴的能力。按照最樂覌的估計,月霜一只手也能打他两个。
   「月姑娘,」程宗揚穩住心神,尽量不卑不亢地說道:「是找我嗎?」
   月霜打量着他,眼中輕蔑的神態根本就沒打算掩飾。
   程宗揚心头怒火猛然升起,这死丫头,也欺人太甚了吧!
   月霜冷冷道:「一个沒有練过功的小人,你身上的真阳从哪里來的?」
   程宗揚这会儿心里已经明鏡似的,王哲所說那个身怀不治之症的亲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女。按照文澤的說法,她幼时血液都会凝結如冰,几乎隨时都可能喪命。
   既然想來找自己帮忙,还一臉久扁的样子,惹恼了自己,立刻就跟藺老头走,讓妳一輩子都治不好!
   程宗揚沒好气地說道:「撿來的!」
   月霜已经恢复許多,除了臉色略顯蒼白,絲毫看不出身怀絕症的样子。她冷冷一笑,「那就好。」
   說着她䊹指輕抬,程宗揚明明看她手指的动作,却根本來不及反應。胸口忽然一麻,接着是腰腹、肩膀、腿膝……
   月霜手指像舞蹈一样,在他身上一連点了十余下,等她停下手,程宗揚身上已经多了十余条不同的力道,或輕或重,却都正点在气血运行的關健部位,身体像被一条无形的繩索縛住,站立不穩地朝后倒去。
   月霜抓起程宗揚的腰帶,像拎一个还沒長牙的嬰儿般,把怹拎進帳篷,隨手往地上一扔。
   月霜冷冷道:「既然是撿來的,那就是不义之財。」
   程宗揚舌头还勉强能动,說話却不怎么利落,声音更小得像蚊鳴一样,「死丫头,放開我!」
   月霜盤膝坐下,从怀里取出一卷白布。布里卷着一把細若手指的尖刀,一包傷药,还有一顆土黃色的药丸。月霜拿起尖刀,盯着程宗揚道:「既然不是你的东西,就該交出來,給有資格支配的人!」
   看到尖刀酷似手床术刀的利刃,程宗揚頓时一陣毛骨悚然,」妳……妳要做什么?」
   月霜顯然很看不起他胆怯的模样,她毫不避諱地扯開程宗揚的襯衣,一臉鄙夷地說道:「你还是男人嗎?我不过要在你心头取一点血,又不是要殺你。」
   月霜說得輕鬆,程宗揚渾身的汗毛却都竪了起來。取心头之血啊,要在他心臟上划一刀!这丫头瘋了!程宗揚不相信月霜具备心臟外科医生的一般資貭,这一刀下去,她痛快了,自己这条命可就完了。
   「停!」程宗揚面如土色地喝道:「有話好好說﹣﹣妳、妳要真阳做什么?」
   「生死根具天地异能,奪造化之功,乃是上蒼賜与的珍貴之物,合該扭轉干坤,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豈能浪費在你这种人身上?」
   「我这种人……」程宗揚脾气再好,也不禁无名火起,怒道:「我这种人怎么了?当兵打仗是人,做生意的就不是人么?妳这是哪門的歪理!」忽然想到一件事,冷笑:「說得这么好听,妳心里真正想的,其实是為了治療妳自己的傷吧?这种动机是有多高尚?」
   他这几句話是抱着「老子豁出去」的覚悟說的,本以為刺中了她的痛处,恼羞怒之下,肯定要变成一头猙獰可怕的母老虎;豈料月霜却只是冷冷一笑,語帶輕蔑,淡淡的說:「取出真阳之后,自是交給師帥裁斷。他若是要拿來給我治傷,也必是因為这样做,能拯救最多的蒼生,不負生死根的玄奧奇妙。」
   「妳这个瘋子!」
   月霜霍然抬头,秀髮拋散若旌旗迎风,雪白俏麗的瓜子臉上英气凛凛,竟无一絲心虚,清叱道:「瘋子?你这种小人,什么都不曉得,就給我閉嘴!你怎么会懂我的心情?明明我有能力上陣殺敵的,却只能被放在大后方,受人保护,看着我的战友在我身边一个一个倒下,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这样,我本來可以保护他們的……」
   月霜乎是一口气把这些話吼出來,程宗揚听得都呆住了,月霜看见他的样子,也察覚看己失控,神色轉冷,淡淡道:「真阳于你无用,我治好了傷,能上陣殺几个敵人,多救几个战友的性命,也算讓你間接為国出力了。」
   語气虽然冷淡,却掩飾不住己泛紅的眼睛,程宗揚自着月霜的眼神,口气不由得軟了下來,「妳要真阳就要好了,干嘛要用我的心臟的血?」
   月霜用尖刀頂在程宗揚心口,冷冷道:「心乃阳火所聚。放心,我只要刺出几滴血就够了。」說着就往下刺。
   「住手!」程宗揚拼尽全力叫出來的声音,也不比一只小蜜蜂的嗡嗡声大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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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1-8-13 17:50:17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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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霜却真的住了手。她冷冷一笑:「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讓你服这顆丹药。像你这种人,多給一粒米都是泿費食粮,无益于天下蒼生!」
   程宗揚心里翻來覆去,憤憤想着:「媽的,天下蒼生跟妳这么好,真阳妳去跟天下蒼生要啊!」
   看到他瞠目結舌、面青汗涌的样子,月霜不屑地一抿紅菱儿般的嘴唇,拈起那枚土黃色的药丸。「文是夙教御窮五年力才制成的丹药,能激發真元,补煉真阳,有脫胎換骨之功。讓你吃,真是便宜你了。」
   說着月霜把丹药一切两半,一边捏住程宗揚的下巴,微一用力,就将他嘴巴捏開,投了半顆進去。
   那丹药辛辣之气扑鼻,一嘗就是性烈无比的猛药。程宗揚伸直舌头拚命往外吐,但月霜微凉的指尖在他喉头一拂,程宗揚就不由自主地将丹药吞了下去。
   月霜小时被人用阳寒掌力打傷,十余年來,王哲等人費尽心力,她体內的寒毒却一冄纏綿未去。这次夙未央帶來自己秘制的丹药,希望能在霜服下后激發她体內的真阳,一挙清除寒毒。但此丹药性太烈,夙未央反覆教待,不能讓月霜輕易服用,以免她修為不足之下,丹药激起的真阳与体內的寒毒相攻,造成更嚴重的后果。
   上午月霜气恼之下抽了程宗揚一鞭,被王哲知道后,狠狠訓了她一番,告訴她这个年輕人身怀异能,未曾修煉就有真阳凝聚,待尋出引導之法,很可能会治好她的傷势。月霜回想起那日擊退刺客的經过,暗忖果然不錯,但她自小在軍中長大,虽是女流,性格却如男儿,加上对程宗揚半点好感都沒有,要乖乖等着讓他給自己治傷,摸摸踫踫,还不如被半獸人歌死。
   王哲找不出引導真阳的方法,月霜却自行推想,很簡单地找到一条策﹣﹣只要取程宗揚一点心头之血,不就得到真阳了嗎?那半顆丹薅,是讓他体內真元激發,心头聚集的真阳更為充沛,也算是給他的补償。
   至于另外半顆,月霜毫不犹豫地自已服了下去,然后閉目化解药性。忽然她面容一变,露出痛苦的表情。
第八章
   狹小的帳篷內,呼吸声越來越沉重。程宗揚身体發紅,血管一条条鼓出,像青色的細虴在皮肤表面游动。他渾身汗出如漿,喉中發出牛吼般的喘声。
   半顆丹药下肚,体內彷佛有一团烈火燃燒,同时沿着经女火竹水,不斷向外散發熱量,所过之处无不剧痛。程宗揚生平第一嘗到这个痛苦的滋味,身体无数肌肉都扭曲,比当年打球扭傷脚踝痛了一百位不止。
   这个瘋婆子,只要自己能够不死,安然脫險,絕不与她善罢甘休!
   問題是,能够不死嗎?
   在月霜看來,从心头取一点血根本不算什么大問題,战場上大有士卒少了两条胳膊一条大腿还照样活着。但程宗揚知道,如果心臟挨上一刀,以这个时代的医療水准,自己絕对活不了。
   程宗揚被体內淭蕩的真阳所燒炙,感受着焚身般的痛口廿十口,意識越來越來越模糊,半昏半醒之中,沒大月注意到旁边的月霜的异状。
   月霜盤膝坐在一旁,雪白的面孔时而鮮紅,时而又变得蒼白,接着又浮現出一抹淡淡的青气。丹药入腹,在她体內的变化遠遠比程宗揚强烈。郁結在臟腑的寒毒犹如蟄伏的毒蛇,被春雷惊醒,同时張開毒牙。月霜体內所有的经絡都被凍僵瘀塞,周身冰寒刺骨。
   寒毒發作的情形月霜已经功过許多次,但發作得这么快,她还是初見。本來想圶寒毒發作前刺出程宗揚的心头之血,这时也顧不及了,只能勉强依靠九阳神功來护住心头一京暖意。
   忽然,耳边傳來一陣异动。月霜吃力地睜開眼,只见程宗揚双目圓瞪,額头青筋暴出,牙關死死咬緊,身体的肌肉不住扭动。
   突然他手臂一伸,抓住月霜的手腕。
   月霜大惊之下,連忙甩手,却發現已被寒毒侵蝕的身体像被凍僵一样,半点力气都發不出來,手只能輕輕摇动,根本甩不開程宗揚的緊握。
   程宗揚摇摇晃晃爬起來,他面容扭曲,只鼻中噴出熾熱的气体,血紅的眼睛死死瞪着月霜,然后一把扼住她喉嚨,用低沉而沙啞的声音吼道:死丫头!」
   月霜瞪大美目,不明白他怎么能冲開被封的穴道。如果說以前的程宗揚只是令她壓惡和鄙視,这时的程宗揚則是令她恐惧。他瘋狂的眼神,似乎是想把她活活吃掉。月霜并不怕死,但死在这种小手里,未免太冤屈了。
   程宗揚瞪着肔看了半晌,忽然抓住她胸前的皮甲,用力一撕。这种硝制过的上等水牛皮,以前別說手撕,程宗揚就是用牙齿咬不開。但这会儿程宗揚力气大得出奇,皮甲應手破裂,露出里面的衣衫。
   月霜吃力地說道:「你…你要干什么?」
   程宗揚咬着牙,露出一个惡狠狠的笑容,那笑容看起來与其說是人臉,更像是一只呲牙咧嘴的惡狼。
   「你﹣﹣」月霜只說了一个字就被打斷。程宗揚从她內衣上扯下块,塞住她的嘴巴。
   熾熱的呼吸噴在月霜臉上,一片滾燙,她咬着破碎的內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聞到月霜身上淡淡的少女气息,理智尽失,单純受原始本能驅动的程宗揚,体內欲火更是大熾。那枚丹药在他体內所激發的真阳,遠遠比月霜預想中龐大,程宗揚体內沒有寒毒,真阳一被催發,就冲向被封的穴道,他所感受的痛苦,倒有大半是來自于此。
   这时穴道已解,那团熱火燒炙着丹田,在体內奔突,使肉体產生本能的反應,程宗揚力气奇大,他剝下月霜的皮甲,把她拖到草叢中的地鋪上。
   月霜再勇敢,終究还是个少女,望着程宗揚的眼睛忍不住流露出一絲惧意,但隨即又变得堅毅起來。她皮甲下只有一層薄薄的单衣,貭料与軍士們一样,是粗糙的麻葛,腰上还系着固定肋骨的木板。
   程宗揚沒有急色地扒她的內衣,而是把她翻过來,臉朝下趴在鋪上。然后把她双臂并到背后,用羊皮卷住纏緊。他这会儿虽然欲火焚身,意志昏沉,却还存着几分危机本能,这賤人一身功夫,一旦喘过气來,就这么大的帳篷,他逃都沒地方逃。
   纏好月霜的手臂和小腿,程宗揚手掌一把伸到月霜怀中,抓住她那两团堅挺的美肉。
   月霜瞪着怹,烏黑的眸子中彷佛有两团火曲在燒。
   程宗揚把月霜拽到自己腿上,撕開她胸前的白布,当着她的面,抓住她两只圓潤的嫩乳一陣暴捏。月霜臉色由白轉紅,最后彷佛能滴下血來。程宗揚挑衅地捏住她一只粉紅的乳头,在指間揉捏着,用力拉長。
   月霜皮肤白嫩,肉体光滑无比,那两只嫩乳渾圓挺翹,手感极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肌肤一片凉滑,就像一握冰玉。在程宗揚的玩弄下,月霜眼中恨意有增无減,明亮的眸子上却慢慢浮現出一層水霧。
   程宗揚注意不到这些,眼中所见,只有这极具动人魅力的胴体,在月霜乳上用力擰了一把,把她推到鋪上。
   月霜两条小腿都被纏着,无法分開,程宗揚索性摟住她的腰,把她并在一起双腿彎曲过來,按在地上。月霜俏美的面孔被埋在草叢中,她上身衣衫破碎,两手背在身后,被整張羊皮卷住,小腿折叠着压在身下,被单褲包裹的腎部微微翹起,顯示出圓潤的孤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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