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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資劉放
“傾國害時”的曹操早期的兩個“秘書”怎樣在托孤之際偷梁換柱幫司馬氏崛起,致使“魏室之亡,禍基於此”;千古一鑒--為什麼你最信任的人在最關鍵時刻最有可能成為你的顛覆者
一個政權的消亡無論如何不能歸咎於哪個臣子。但一旦臣子主宰了君主,那麼就難逃亡國之咎。魏蜀漢三國的消亡各有各的因緣,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便是後期的君昏臣姦。在三國衰亡的過程中亂臣賊子魏、蜀、吳各有一窩,但在關鍵時刻起關鍵作用的叛賣舊主的奸臣人物基本上有八位:曹魏政權的劉放、孫資、賈充;蜀漢政權的陳、黃皓、譙周;孫吳政權的孫峻、孫琳。而且,魏蜀兩國的這6個人都是舊政權的近臣、寵臣、權臣;東吳二孫則是王室的皇親。也正因為如此地位,才能對一個政權起顛覆性的作用。下面分述這八個弄權誤國的叛賣性、顛覆性人物。先講孫資劉放二人。
凡是讀過、聽過三國的人,都知道曹魏政權是被篡奪的。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導致司馬氏篡權成功的兩個關鍵人物--劉放與孫資。那麼,劉放、孫資這兩個人是何等人物呢?
劉放,字子棄,北方汲郡人士。這個人算來也是劉漢皇族的後裔。直系是東漢廣陽順王的後人。東漢末年被舉薦為孝廉,在本郡做小吏。後來軍閥混戰,他便去投靠了皇室成員同在北方的漁陽王劉松。那麼,劉放這個破落皇族子弟怎樣混入曹魏政權的呢?
曹操在中原大敗袁紹攻克冀州時,劉放便勸漁陽王劉松要對曹操深相結納。因為他認為在各路軍閥中只有曹操能撥亂反正,而且“所向必克”,特別能戰鬥。曹操成氣候,已是“大勢所見,速至者漸福,後服者先亡”,“將軍宜投身委命,厚自結納”。以一個皇室後裔去勸一個皇室親王去投靠一個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軍閥,這無異於一種屈身叛賣,但漁陽王劉松卻聽信了。
西元205年,正好趕上曹操在青州的南皮一帶*袁譚,至書劉松加盟。劉松便馬上舉雍奴、泉州、安次三縣之地依附曹操。在這個世界上要有人欣賞,也得自身有本事。這劉放的本事是文章寫的好。曹操有書信招劉松,劉松也得回信,這回信就是劉放的捉刀代筆。曹操一見回信寫的十分有文采又很有水準,又知道是劉放的手筆,人未相見,便已心儀之,嚮往之。因為這曹操也是一個十分有文才的人,見了好文章自然有惺惺相惜之心。所以,曹操馬上召見了劉放,與他一交談又很稱心,便想把劉放從劉松那裏調到自己的跟前服務。所以當漁陽王劉松與劉放在不久之後來投奔曹操大營時,便任命他為“參司空軍事”。當時曹操任漢家的大司空官職。這司空的位置很高,與司徒、司農並列三公,是一個主管建築與水利的官,但曹操是個帶兵的人,所以讓他名義上做軍事參謀,但實際上主要用他的文筆,讓他當秘書。這曹操有一個特點,特別會給部下戴高帽來收買人心。什麼張良啊、陳平啊,古代的勇士、大力士、前朝名將啊,他都會很輕鬆地把這些很重的頭銜加戴在他的部下很年輕的頭上。那麼,他給劉放戴了誰的帽子呢?班彪。原話是:“前朝班彪投靠了竇融才建立了西河之功,今天你投奔了我和班彪多相似啊!”竇融是漢光武劉秀創業時代的開國功臣。初年經營黃河以西西北五郡,任河西五郡大將軍,後經班彪勸說投靠了劉秀。曾任東漢初冀州牧、大司空,與曹操現任職相同,所以曹操有此言自比。而班彪則是後投靠竇融的總參謀,竇融在當時與劉秀相聯繫的書信都是班彪所寫,很為光武劉秀欣賞。竇融歸劉秀後,劉秀知道是班彪的文筆,便親自召見任為朝官,主要從事文書、歷史寫作之事,也曾被任為地方官。主要功勳在於輔佐竇融在河西統治涼州一帶,是竇融在河西時代的謀主。曹操在劉放初來投奔時就給了他那麼高的位置,那麼高的評價,劉放當然死心塌地的為曹操賣命了。曹操幾乎對於每個來投奔的謀士都給予盡可能的最高評價,但該殺的時候都從不手軟,純屬嘴甜心苦之人,但對那些政治寄生蟹而言卻都普遍有效,一句話能讓人賣一輩子命,這也是曹操過人之處。劉放從此死心塌地的為曹魏政權賣命了。但從實質上講,這一類人都不過是為了生存與個人的發展而選擇寄主,並不太在乎寄主本身的生存,這也是他後來行徑的一個無法改變的基礎。那麼,孫資呢?
孫資,字彥龍。山西太原人。少年時代便很聰明。三歲時父母雙亡,依兄嫂長大,在朝廷的太學中攻讀學業,很受同鄉王允的賞識。曹操迎獻帝許都被任大司空後,任用他為官,但並未到職。因為他的哥哥被地方官員所殺害,他回鄉親手殺了仇家後舉家到河東避難。不論是曹操、地方徵召他都不肯出來為官。在好朋友後來著名于曹魏的賈逵勸說下才應曹操徵召去報到,被任命為一個小官吏。當時任尚書令的荀彧很欣賞他說:本來以為北方邊地戰亂之中人才凋零,想不到還有此等人物。便想留他在尚書檯任尚書郎。但他仍舊以家難為由辭官回鄉。後來曹操當丞相後曾被曹操任命為縣令、參丞相軍事等職。又與劉放一同被任命為從事文秘工作的秘書郎職務。
文帝曹丕即位稱帝後,又把二人同時任命為尚書檯的左、右丞,相當於國家辦公廳的副秘書長。在曹丕去世前,建立了統管機密的尚書省,任命劉放為中書監,孫資為中書令,並各加給事中。所謂“中書”即內朝文書,也指朝中上請下達的辦事部門。中書監、中書令相當於辦公廳的秘書長、主任。而給事中一職是虛銜,是一種代表內朝權力的級別類似于侍中的官銜,主要加給那些顧問于帝王的人。除此而外,曹丕還封兩個人都為侯爵。從此,兩個人“遂掌機密”,得以參與曹魏政權的內朝機密議事。到了魏明帝即位後,兩個人“尤見寵任”,因為明帝並不信任文帝留下的輔命大臣曹真、司馬懿等人,而是把他們都放到朝外去專督地方軍事。這兩個人倒成了魏明帝的心腹。孫資多參與決策,而劉放則負責起草發佈皇帝命令詔書。史稱“三祖詔命,有所詔諭,多放所為。”兩個人均得參與軍事、政治大事的討論,而且建議多被採納且卓有成效。二人又“以參謀之功”,由最低的關內侯、亭侯的侯位,進位為鄉侯、縣侯,獲得了三國時代侯位最高的等級。到了此時,兩個人一方面權重一時,一方面又與曹姓家族發生矛盾,許多曹魏宗室對這兩個人都很恨怨,因為他們太權高位重了。這兩個方面決定了這兩個人既有參與重大決策的決定權,又有了損害曹魏政權的動機,更何況這兩個人都是為了謀取個人地位的內臣,因而既不會放棄權力甘於寂寞,更不肯任人宰割了。危機與機會終於同時來了。
魏明帝病重,開始擬定輔政大臣名單。第一個五人名單是:燕王大將軍曹宇、領軍將軍夏侯獻、武衛將軍曹爽、屯騎校尉曹肇、驍騎將軍秦朗。這五個人都是曹夏宗室,就是秦朗也是曹操的後妻秦宜祿夫人帶來的養子。很顯然,明帝從即位開始就不放心司馬氏,所以把他放任外官。同時明帝也認識到只有宗室子弟才能對皇室負責,所以擬定了這個名單。可是,孫資、劉放這兩個人見了名單卻坐臥不安如處針氈之上。因為五個人中至少有四個與他們不合,這些人一掌政,還有他倆的好?尤其是曹肇與夏侯獻二人更恨這兩個三朝執掌機密的老東西。因為這兩個人當時權太重了,“孫、劉於時號為專任,制斷機密,政事無不綜”(裴注語),因而惹得曹魏宗族眾怒。
曹氏的輔政大名單一齣爐,五大輔政預選人便都到位警衛服侍病重的明帝,所有朝臣進見必得通過他們。有一天夏侯獻、曹肇兩人都在明帝臥室外守候,見孫、劉二人走過,便指著蹲在樹上的兩隻雞指雞罵人的說道:“這兩隻雞在這兒蹲的時間太長了,還能呆多久?”這一下,孫、劉兩個人更害怕了,但計無所出,連機會都沒有,明帝周圍全是曹氏親近把守。也是合當有事。那個不成器的曹宇本是曹操的兒子,是明帝曹睿的小叔叔,兩個人年紀相倣,一同在宮中長大,是非常友愛的一對叔侄。因而,明帝一即位就對這位小叔叔特別寵信。因而,明帝在去世前,便拜他為大將軍,並想讓他充任小兒子曹芳的首輔大臣。可是只有四天,他就不幹了,不斷的向明帝推讓。明帝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此時劉放、孫資兩個人也急壞了,很想見明帝,但兩個人進不去內宮,曹氏諸將不放他們進去。恰巧明帝病發作,曹宇出去找曹肇議事,孫劉兩個人趁著只有曹爽一人在守候的機會便向曹睿的病房內闖去,孫資很害怕說別進去了,可是劉放卻說:我們都被扔進鍋裏煮了,還有什麼可怕的?還有什麼不能做的?他們兩個人並不怕曹爽,與他相互間也無恩怨。於是,兩個人見了明帝就問他身後誰來輔政?二人異口同聲的推薦了他們的好朋友司馬懿。明帝就問二人:曹宇這個人任首輔可以嗎?兩個人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自救的機會,就一點不掩飾地說道:“這個人不是故意謙讓,實在是因為自知不堪大任。”而且祖上有制,親王不得任輔政,更何況曹宇幾個人在您病重期間毫無悲哀之心,反在外面與宮女鬼混。燕王曹宇又擁兵守宮,不允許我們見您,隔絕內外,這種人怎麼能輔政呢?明帝聽了大怒,便問誰可輔政?二人異口同聲的推薦了他們的好朋友司馬懿。明帝又問道:“誰能是他的對手呢?曹爽可以嗎?能不能勝任?”兩個人都贊成,這時需要曹爽表態,但曹爽卻傻了,直流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是劉放踢了踢他的腳,趴在耳旁小聲教他說“臣以死奉社稷”。於是第一個輔政名單就被推翻了。明帝馬上讓劉放發詔書召見司馬懿速從徵遼東班師途中直接回京師直入臥室相見。兩個人出去後,曹肇等人哭泣力諫不可召司馬懿入朝,於是明帝又告訴人不讓他們召司馬懿入朝。不久孫資劉放兩個人又回到明帝身邊勸說明帝還是擬旨召司馬懿入朝。明帝又說曹肇這些人幾乎壞我的事。於是劉放又請明帝重新擬手詔。明帝說我已不能寫了。於是孫資劉放二人上床,一個人鋪好紙墨,一個人捉著明帝的手寫下了手詔一道。就這樣勉強擬好遺命輔政的詔書後,又給明帝念了一遍。這時曹睿已有些木然了,什麼態度也沒有,兩個人便捉著明帝的手加蓋了禦印。再說曹宇走出明帝臥室後,在外面見到自己的大將軍司馬曹肇的弟弟曹篡時,曹篡大驚說道:“你們兩個人怎麼能這時候一起離開明帝呢?快點回去。”可是已經晚了,孫資、劉放已命令宮門守衛,不得放曹宇、曹肇等人入內,天已黑了,曹肇等人只得自回自家。第二天,曹宇、曹肇、夏侯獻等人終於見到了明帝,但明帝卻告訴他們:“我已另安排人守衛了,你們都回去吧!”孫資劉放二人手持明帝遣詔當堂宣佈,並大聲高喝:“有詔免去燕王曹宇等人的職務,不得在內宮停留。”於是,這幾個無用的傢夥便一個個垂頭喪氣、流淚而出。司馬懿不久便回到了洛陽,奄奄一息的明帝將8歲的曹芳執手托孤于司馬懿後便閉目身亡。於是曹爽、司馬懿成為了新王曹芳的輔政大臣,原來的四個人卻都被免了職。真是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政治這東西真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關鍵時刻間不容發,一小疏忽便可導致全盤皆輸。
司馬懿雖然從曹操時代便加盟曹魏,但始終不得信任,曹丕雖然對他很信任,但曹氏力量仍強大,他也無所作為。到了明帝時代對他重新不信任,但只因劉放、孫資一言便使他成為了執政大臣,於是便有了後來的政歸司馬氏。而孫資、劉放這兩個東西仍在新王那裏“決定大謀”,兩個人又同任左、右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子孫封侯;不久各自又被升任為將軍,一直幹到臨死前兩三年才退休。史傳多評二人“權聞當時”,“獲譏於世”。正由於兩個人“受人親任”而不能盡以公心,處安危所斷之時不講真話,向明帝推薦了一個不能勝任的曹爽,又推薦一個有野心的司馬懿,所以史稱“魏室之亡,禍基於此。”而晉人寫《晉書》抨擊荀勖誤國時,仍稱“時議以勖傾國害時,孫資、劉放之匹”。
歷史總會給人以深刻的啟迪。歷覽古今可以驗證的一條真理是:你最信任的人往往是你最不該信任的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不當斷而斷則無異於自掘墳墓。曹魏三祖都有英雄氣概,但都遲疑、猶豫,誤用於劉放、孫資、司馬懿這三個人,所以終至失政于他人之手;而曹宇等四人于關鍵時刻坐失良機,也許得之非福、失之是禍,但也的確沒一個掌權人物,哪是孫資、劉放、司馬懿的對手?
賈充
禍亂魏晉兩朝的奸臣“乞丐之徒”;天下所有君主都一樣:你讓他順心,他便看你順眼;你對他臣服,他便讓你舒服,只要是甜的你給他毒藥也吃;天下最不可靠的便是全靠吃官飯為生的政治乞丐;“官場如市”與“政治如樹”
在孫資、劉放之後的曹魏奸臣仍不止一二,但最為陰毒的無過於賈充,不僅背叛曹魏,殺死了曹髦,而且到了西晉也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奸臣。
賈充是魏文帝時代最著名的功臣名將賈逵的兒子。是賈逵晚年所生之子。曾任司馬昭的大將軍司馬、右長史,成為司馬氏的心腹。在司馬昭執政時,由於害怕地方反叛,就派賈充去試探領兵外駐揚州的司空、大將軍諸葛誕是否忠於司馬氏。賈充問諸葛誕說:“如今天下都希望司馬氏取代曹魏,您認為怎麼樣?” 諸葛誕怒喝道:“你還是賈逵的兒子嗎?你家世代受魏厚恩,豈可容忍社稷輸于他人之手?有這種事發生的話我寧可死難。”賈充回來後便幫司馬昭策劃如何殺掉諸葛誕,並隨軍徵諸葛誕,為司馬昭謀主。成功回師後封為鄉侯。
後來,曹髦忍受不了司馬昭的欺淩,便親自率宮兵攻打司馬昭的相府。皇帝親徵沒有人敢動手,司馬昭很危險,他的部下便請示賈充怎麼辦?賈充毫不遲疑地下令殺死了曹髦。為此,司馬氏又任命他為京師所有諸軍的統帥。史稱司馬昭特別信任他,“時軍國多事,朝廷機密,皆與籌之”,“受腹心之任”。晉武帝代魏後,他又被封為車騎將軍、尚書令。晉書也評價他“有刀筆才,能觀察上旨”,“無公方之操,不能正身卒下,專以謅媚取容。”“無德而祿”,“非但魏朝之悖逆,抑亦晉室之罪人。”
那麼,像賈充這樣一個人,父子兩代深受曹魏之厚恩,竟然可以下令殺害曹魏的君主;家女又嫁與晉室為後為妃,雖仍不忠於晉室,但為什麼仍能高官任居,作威作福,“身極寵興,任兼文武”呢?其一,所有的帝王君主都是些自命不凡的傢夥,因而都需要有人吹捧、應合、拍馬,為他們賣死命。你得讓他順心,他就看你順眼;你讓他如意,他便讓你得意;其二,賈充、孫資、劉放這一類人物都是寄生性的,既無大德,又無大能,只有靠不斷的投靠新主子,拋棄已不能再向他提供養料的舊主子,這是此類人的政治生存本能。所以,晉史又稱他為“乞丐之徒”。而天下最不可信任的便是那些靠長官吃飯的寄生式的政治乞丐。你有奶可吃便是娘,無奶可吃時,他便一定會去投懷送抱于有奶者,或看出來一定會比你的奶多者。而且不管是“老娘”還是“新娘”,他一定是只考慮自己的奶要吃得飽、吃得多、吃得長,而不會去考慮這“娘”的死活。沒準還巴望著那個奶不足的“娘”早一點死掉才好。孫資、劉放是這樣,賈充同樣如出一轍。曹魏政權與其他政權都同樣,正因為都有這樣的一幫政治“啃老族”,所以總會被吃死,被啃掉。而這幾個典型人物不過是他們的代表而已。
古人說官場如市,朝盈夕虛。什麼意思?就是說官場就像一個市場一樣,早上貨多所以人就多;晚上沒貨了,所以沒有人來也是正常。如果說這很有道理,那麼政治就猶如一棵大樹了。樹長的樹葉茂盛時,猴子便都跑來遮蔭、棲息、摘果子吃;可是樹或者老了朽了,或者倒了,那麼“樹倒猢猻散”也便是自然了。如此說來,似乎孫資、劉放、賈充這一類人都不應該受到責備了。但人不是猴子,也不應該只以自己買菜吃飯為準則來決定自己的行止取捨。這也許正是每個亡國王朝也都有殉國的忠臣良將,每個家主家破人亡之時,都會有死難的節烈之士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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