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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股,成為蔣介石早年生活當中,饒富傳奇色彩,也是備受外界爭議的一段經歷。蔣氏販鹽起家,蔣先生觀念當中較無傳統視商人為“四民之末”的鄙夷心態,所以,他在尚未聞達之時,為“革命需要”,乃有炒股的經歷,其實亦並不足為奇,只是蔣氏後來責負方面,乃至國家領袖,自不免避諱談這段陳跡。
根據周枕琴(駿彥)孫子周宏濤的說法,辛亥革命之後,因為革命經費十分困難,孫中山命令黨內同志在上海籌設證券物品交易所。照陳果夫的說法,1920年秋天,總理(即孫中山)命令中華革命黨同志在上海籌設證券物品交易所,之後,蔣介石找陳果夫,要陳果夫研究這個問題,為了認真思考可行性,陳果夫特地到上海日本人興辦的“取引所”參觀兩次。
蔣介石又命陳果夫,糾集了朱守梅、周枕琴、趙士林等人商議,籌組上海證券交易所五十四號經紀人號,名稱為“茂新公司”。這“茂新公司”主要經營兩種買賣,一做棉花,一做證券。陳果夫說,因為公司成員認為他比較內行,就推舉他當經理,朱守梅為協理。陳果夫又任命自己的弟弟陳希曾擔任代理人。
蔣陳初會
陳果夫為何會成為蔣介石委托經營證券交易所五十四號經紀人,即“茂新公司”的經理呢?這必須略述蔣介石與陳果夫的關係淵源。
據陳果夫回憶,他第一次見到蔣介石,是在1911年冬天。那時,武昌起義已經發生,但是,滿清反動勢力,正試圖攻打武漢的革命軍,革命黨中央命令全國各地的黨員到武漢支持,陳果夫就在這時準備去武漢,途經上海時,恰遇陳果夫的二叔陳英士正臥病在床,在病中仍指揮同志抗清,陳果夫就順道去看望二叔陳英士。蔣介石也在那裡,陳英士特為介紹,說蔣先生是主持杭州方面敢死隊革命工作。
陳果夫初見蔣介石,留下深刻的良好印象,陳果夫初步評價蔣介石,說“威毅穩重……,生活嚴肅,……生活有規律。”陳果夫說,自從他的二叔陳英士殉國以後,他常常到二叔生前好友及同志處走訪,發覺這些革命黨人的品性參差不齊,屢見生活不檢點的情形,吸食鴉片、賭錢的也大有人在。可是,陳果夫發覺蔣介石與二叔生前那些同志截然不同,平日談話,主題總是圍繞在革命和大局分析。如果談事情,談到夜裡十點鐘,蔣介石還會趕人走,因為他生活十分有規律,到了時間,他就會請賓客回去,有話明天再談。所以陳果夫對蔣介石是“敬仰之心與日俱進”。
陳果夫受知於蔣介石,其二叔陳英士是很重要的關鍵人物。蔣介石於1907年就讀日本振武學校,第二年,由陳英士介紹加入同盟會。陳英士比蔣介石大九歲,又是同盟會先進同志,蔣介石視陳英士為“盟兄”。日本當局抓革命黨人抓得很厲害,陳英士每星期天都要召集同盟會裡的江浙同志,一塊秘密聚會,常參與聚會的同志除了陳英士、蔣介石以外,還有蘇玄瑛、張恭、章椊、龔未生、周日章、莊之盤等人。
1912年1月,蔣介石探悉光復會陶成章計議刺殺陳英士,蔣氏認為如果陶成章果真殺死陳英士,將造成“滬軍無主,長江下游必複入混亂態狀”,蔣介石逞其年少之勇,殺死了陶成章,並稱“事後自承其罪”。
有過這麼一段為盟兄出頭殺仇家的紀錄,陳英士視蔣氏為生死之交,特為介紹侄兒陳果夫予蔣介石認識,陳果夫形容蔣介石“威毅穩重的風度,使我第一次所生的印象非常深刻”。
陳英士生前最後幾年,身體不佳,時常臥病。照蔣介石說法,1916年5月18日下午時分,陳英士被袁世凱派的刺客殺死於日本友人山田氏的家裡,蔣介石聞訊大慟,親自把陳英士的遺體載送返家,操辦所有喪葬事宜。蔣介石祭陳英士文章中稱:“自今以往,世將無知我之深、愛我之篤,如公者乎!”逐見兩人兄弟感情之深厚。
有著這麼一層關係,蔣介石本於愛烏及屋之心,對陳英士家屬後輩自然備極照拂。至於為何找陳果夫主持“茂新公司”,其來有自。
商人陳果夫
年輕的陳果夫原本和商業並無淵源,反倒和軍人頗有往來。他的三叔陳藹士在清末南京第九鎮當正參謀,每逢星期日,陳果夫就到南京上第九鎮司令部找陳藹士,那時浙江陸軍小學即將開辦,不僅當軍人的陳藹士鼓勵陳果夫去報考,二叔陳英士也很希望陳果夫去讀浙江陸軍小學,將來可以吸收軍校裡的青年幹部,加入革命行列。所以,十六歲那年,陳果夫進了陸軍小學,以後又入南京陸軍第四中學。畢業之後,陳果夫大多數時間跟隨陳英士,從事招集軍校學生,組成討袁 “奮勇軍”,親歷1913年的討袁運動。
陳英士命陳果夫,招集軍校學生過程中,凡是需要經濟方面支持的,找張靜江商議,有軍事方面的問題,可與蔣介石商量。1913年7月10日到12日,陳果夫一連三天住在蔣介石上海寓所,商量奮勇軍的組織編制,經費預算和人選,奮勇軍發動事變,但並未成功。
1915年12月,陳英士發動肇和兵艦起義,最終也歸失敗。
可證陳果夫在民國初年,其生涯主要是跟隨陳英士二叔搞革命,和秘密工作(據陳果夫說,從事聯絡通信和內部抄寫等工作),固然不事產業,但有革命黨的經費可以維持一己衣食所需,而等到陳英士1916年5月遇刺猝逝之後,陳果夫頓失所倚,賦閑了好一段時日,一直到1917年冬天,陳果夫經由岳父幫忙,事業上總算有了一新的開端,而這段從商因緣,也成為日後蔣介石囑其經營股票的源起。
陳果夫岳父朱五樓在滬上從事金融業,所以援引不少金融業人脈給陳果夫熟識。朱五樓不忍見女婿賦閑,1918年春天,介紹兩個機會給陳果夫,一是銀行,一是錢莊,陳果夫以老式錢莊無書可資學習的原因,有意去錢莊歷練,還寫信給蔣介石,徵求意見,蔣介石回信表示,贊成陳果夫學習一些舊的錢莊事務,如此,還可以借著錢莊職務,掩護革命工作。因之,陳果夫就選擇去了錢莊。
陳果夫進入“晉安錢莊”,先是當助理信房,之後又代理信房。然而,初入錢莊,一個月收入才八元,後來又加了六元,總共才十四元,而每個月他的開銷光是送禮就要十六元,陳果夫窮則變,變則通。他和幾位朋友說明清楚,同時向蔣先生借貸一千多兩銀子作為本錢,目的是“做了一筆洋鈿生意”。不及三個星期,賺進六百幾十兩銀子,解決了第二年個人經濟問題。
陳果夫說,這段在“晉安錢莊”工作的日子裡,他要兼做好幾樁事體,在早晨,先是領導許多學徒看洋鈿,接著要處理信房的工作,晚上有時出外訪友,或者做革命黨的工作,或者翻閱有關銀行或經濟學的書籍,或者研究自己感興趣的電感與夢的問題。
經商失敗
1920年7月1日,上海證券物品交易所開幕。是時,陳果夫當經理、朱守梅當協理的上海證券交易所五十四號經紀人號,寶號名稱“茂新公司”也在七月開張了,主要的業務是代客買賣證券、棉花。“茂新”的地址在上海四川路1號3樓80室。
此時,陳果夫是“晉安錢莊”、“茂新公司”兩頭跑,他說,晉安莊經理同意通融少數的款子,做“晉安”、“茂新”之間的金流往來,但要求仍兼著錢莊業務。
誰曉得“茂新”號子開張第一天就賒了本,因為一位上場的代理人,場賬不清,讓“茂新”開始就虧了一千七百多元。
據陳果夫說,“茂新”號子除了交入證金以外,只有朱守梅拿來股本兩千元,另外還有陳果夫憑個人信用,向“晉安錢莊”周轉了一千兩銀子,所以總的現金,也不過才三千數百元,這還包括了開辦費幾百塊錢。虧了一千七百元,無異大失血。
“茂新”開張頭幾天,陳果夫等人正是緊張時刻,蔣介石於7月1日游訪普陀山紫竹林西方院、廣福院及法華洞、觀音洞、蓮花洞、般若石等名勝。7 月 2日,蔣介石游般陀庵、普慧庵,下午搭輪船到寧波。七月四日,蔣介石游罷歸來,回到上海,聽見“茂新”開張虧了大錢,當天蔣先生的日記裡寫道:“今日為組織茂新公司及買賣股票事,頗費經營躊躇也,晚間不能安眠。”
為了避免號子擱淺,“茂新”開革了一名誤事的代理人。因為墊不起本錢,開始採取很保守的經營手法,不敢大肆對外拉生意。
逐漸,“茂新”的經營慢慢上了軌道,股本由一萬元增加到一萬五千元,後來又擴增到三萬元,生意差的時候,一天賺取傭金三十元以上,生意鼎盛的時候,可以上看二千餘元。後來,陳果夫又和朱守梅等友人,組織了一家做棉紗、金銀生意的經紀人,號子的名稱叫“鼎新”,陳果夫等人同時做棉花、棉紗、金銀、證券四種大生意,這時“茂新”、“鼎新”真是車水馬龍。
據陳果夫的講法,從開始到交易所失敗,營業額總在數萬萬元,傭金收入約為二十餘萬元。可是,好景不長,交易所在開辦之後的第三年,風潮突起,累算之後,還虧欠交易所六十萬元左右。
1922年上海交易所風潮,其實就是股市崩盤事件,“茂新”、“鼎新”兩家號子全部停業關門。時光推移,南方的革命形勢有了戲劇化的轉變,蔣介石開始忙於籌辦黃埔軍校,原先在上海流連股票投機生意的黨人,紛紛朝黃埔轉移。
事隔四十年,1961年,陳果夫的弟弟陳立夫,在美國計劃延請作家撰寫回憶錄。葉公超在一次酒宴場合公然建議陳立夫,“應將蔣介石當年在上海經營交易所如何失敗,在廣州嫖那幾個妓女寫進回憶錄,才有意義。”葉公超講的這段牢騷話,被國民黨特務傳回台北,密呈蔣介石,成為葉公超下台導火線。
從這一事件看來,蔣介石早年命陳果夫等人,在上海炒股票的舊事,在蔣氏心中,委實是一樁不光彩的往事,舊事重提,無異揭其瘡疤,蔣介石豈會善罷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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