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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性愛觀:流動性關係的幾種故事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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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14 20:03:49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在男性中心社會中,婦女在很大程度上是男性權勢者的財產種類之一。財產當然可以被再分配而轉移到新主人手中。就婦女而言,在古代最明顯的再分配方式是舊主人戰敗之後被作為戰利品由勝者收納。

      這樣的例子在古代實在太常見了:夏姬是楚莊王的戰利品(他將她賜給連尹襄老)、甄氏是曹操的戰利品(他將她分給兒子)、蔡文姬曾是匈奴左賢王的戰利品(他將她收納為夫人),等等。項羽被困垓下之時,擔心虞姬成為劉邦的戰利品,於是虞姬只得自殺了——劉邦的薄姬(漢文帝生母)就是從魏王豹手裏奪來的戰利品。順便說起,歷史上有些“公主和番”從本質上說只是上述再分配方式的一個稍微體面委婉一點的形式——同樣是在別國威脅之下交出女子。

  女子的再分配與轉移,還有另外一些方式。這些方式在中國古代常用某些類型化的故事來描述,以下分別略加討論,從中可以了解古代中國人性觀念的一個重要方面。

  (一)以妾贈人

  唐玄宗將一個宮女嫁給邊卒就是這一故事類型。同類型的故事還有不少,這裡先看兩例:

  故宋駙馬楊(鎮)家有十姬皆絕色,名粉兒者尤絕。一日招(詹)天遊飲,出諸姬佐觴。天遊屬意粉兒,口占一詞曰:“淡淡春山兩點青,嬌羞一點口兒櫻,一梭兒玉,一雲。白藕香中見西子,玉梅花下見昭君,不曾真個也銷魂!”楊遂以粉兒贈之曰:令天遊真個銷魂也。

  郭暖宴客,有婢鏡兒善彈箏,姿色絕代,李端在座,時竊寓目,屬意甚深。暖覺之,曰:李生能以彈箏為題賦詩娛客,吾當不惜此女。李即席口號曰:“鳴箏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暖大稱善,徹席上金玉酒器並以鏡兒贈李。(《虛樓續本事詩·記》)

  楊、郭都是駙馬,又都是所謂“豪曠”之人,家中姬妾成群,不當回事,為了幾句即興之辭(李詩逆用“曲有誤,周郎顧”之典還略有新意,詹詞末句則語涉輕薄了)就舍得將侍姬送人。再看隋代楊素一例,“雅量”更是驚人,見《隋唐佳話》:

  李德林為內史令,與楊素共執隋政。素功臣,豪侈,後房婦女錦衣玉食千人。德林子百藥夜入其室,則其寵姬所召也。李俱執為庭,將斬之,百藥年未二十,儀神雋秀,素意惜之,曰:聞汝善為文,可作詩自敘,稱吾意,當免汝死。後解縛授以紙筆,立就,素覽之欣然,以妾與之,並資從數十萬。

  古代文人學士們熱衷於談論和記載這類故事,這類故事太令文人們揚眉吐氣,心情舒暢了——僅憑幾句詩詞,片刻間就贏得美人,並成就風流佳話。這個故事類型中最為人艷稱、名聲最大的一則見《本事詞》卷上  

        宋子京嘗過繁臺街,遇內家車子數兩,適不及避。忽有褰簾者曰:小宋也。子京驚訝不已,歸賦《鷓鴣天》雲:

  畫轂雕鞍狹路逢,

  一聲腸斷繡簾中,

  身無彩鳳雙飛翼,

  心有靈犀一點通。

  金作屋,玉為櫳,

  車如流水馬如龍。

  劉郎已恨蓬山遠,

  更隔蓬山一萬重。

  詞傳,達于禁中,仁宗知之,因問第幾車子何人呼小宋。有內人自陳雲:頃因內宴,見宣翰林學士,左右內臣皆曰“小宋”,時在車中偶見之,呼一聲爾。上召子京,從容語及,子京惶悚無地。上笑曰:蓬山不遠。即以內人賜之。

  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同樣很難究詰。這首《鷓鴣天》也非佳作(八句中至少襲用了五句前人成句),尤以第二句顯得自作多情——一位陌生女子叫了他一聲,何至就要“腸斷”?另一方面,可注意這故事的結構與前述唐玄宗為宮女“結今生緣”的故事極其相似——都是宮女因意外機緣(皆是詩詞為媒)而被放出適人,兩位皇帝都說了一句寬厚的風趣話,只是戍邊士卒換成了多情才子宋祁。

  (二)奪人妻妾

  權豪之家,見人妻妾貌美,即仗勢奪之;有時更為此而悍然將其夫殺害。這類事在古代社會中經常發生,這裡僅舉幾例較有分析價值者:

  武則天時,左司郎中喬知之有婢名窈娘,色藝推為當時第一,喬知之寵愛她,為之不婚。武延嗣聞之,強將窈娘奪去,窈娘悲憤,投井而死;武延嗣遷怒于喬知之,將他誣陷下獄害死。這是最惡劣兇殘之例。

  唐寧王曼貴盛,有寵姬數十人皆絕藝上色,猶有不足,見宅旁有賣餅者妻貌美,遂強取之,甚見寵愛。一年後忽問她:“汝復憶餅師否?”遂將餅師召來,讓他們夫妻相見,妻垂淚若不勝情。寧王令在座文士十余人賦詩耠此事,王維詩先成,詩曰:“莫以今時寵,寧忘昔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雖不無同情之意,但寧王仗勢欺人,還要令文士咀嚼受害人的感情痛苦以為消遣,亦太冷酷矣。

   第三個例子又出在楊素身上,稍為文明人道一些。陳朝末年,陳後主之妹樂昌公主才色冠絕,為徐德言之妻。徐知陳朝將亡,以公主的才色,必會被權豪之家擄為戰利品,於是打破一銅鏡,與公主各執其半,約定總在正月望日在都市賣鏡,徐好訪知音信。不久陳亡,公主成為楊素的侍姬,大見寵愛。徐德言流離辛苦,找到京師,果于正月望日在市場上見有蒼頭高價賣半面破鏡,於是接上了頭。徐託人向公主遞送了表示思念的詩,公主得詩,涕泣不食;楊素得知始末,乃將徐召來,將公主還他,二人得以歸江南終老。這楊素姬妾成群,不太把她們當回事,可以送人,可以還人,逃掉幾個他也無所謂——杜光庭《虬髯客傳》中紅拂說“去者眾矣,彼亦不甚逐也”。

  姬妾被人奪去,還可以再奪回。韓的愛妾柳枝——原是鄰居一位姓李的將領送給他的——被番將沙吒利劫去,韓痛苦,不能割捨。俠士許俊在席間聞此事,上馬絕塵而去,席未終,已將柳枝劫回還給韓。從此留下一個以“沙吒利”命名的常用典故——寒士的心上人被權豪之家搶去。

  奪人妻妾和以妾贈人的故事從表面上看情節正相反,但它們卻反映了共同的一點——這些故事的具體真實性對我們此處的討論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反映了古代中國社會中性關係的流動性。這種性關係的流動性以及傳說故事對此的接受、認可與欣賞,顯然是與“從一而終”、處女貞操、節烈(夫死不嫁曰節,殉夫而死或為抗拒婚外性關係而死曰烈)等觀念完全不相容的。

  (三)“蛾眉買死”

  與上述性關係的流動以及對這種流動的接受相適應,還有一種故事類型,可簡稱為“蛾眉買死”。這最好還是從前面提到過的“絕纓”典故說起,《韓詩外傳》卷七載其事雲:

  楚莊王賜其群臣酒。日暮酒酣,左右皆醉。殿上燭滅,有牽王后衣者,後冠纓而絕之,言于王曰:今燭滅,有牽妾衣者,妾其纓而絕之,願趣火視絕纓者!王曰:止。立出令曰:與寡人飲,不絕纓者不為樂也。於是冠纓無完者,不知王后所絕冠纓者誰。……後吳興師攻楚,有人常為應行合戰者,五陷陣卻敵,遂取大軍之首而獻之。王怪而問之曰:寡人未嘗有異於子,子何為于寡人厚也?對曰:臣先殿上絕纓者也。當時宜以肝膽涂地,負日久矣,未有所效。今幸得用於臣之義,尚可為王破吳而強楚。《詩》曰:“有者淵,葦淠淠”,言大者無不容也。

  這故事在《說苑·復恩》中也有記載,細節略有出入。前面曾提到《戰國策》中所載孟嘗君對於門客與自己夫人鬧婚外戀不予追究的故事,完全是同一類型。孟嘗君後來將這門客介紹到別國,成為權臣;為報孟嘗君寬容之恩,這位門客設法止息了一場進攻齊國的戰爭。而楚莊王故意令群臣都自絕冠纓,好掩護那位醉後調戲王后的臣下,結果此人就在戰爭中出死力報效楚王。這種故事類型的精義,後人有《絕纓歌》(見《文苑英華》卷三四六)總結甚明,即所謂“始愛賢,不愛色,青娥買死誰能識”。楚莊王、孟嘗君愛賢是不假,“不愛色”卻顯然是言過其實——色對他們來說是如此眾多而易得,當然可以不像對“賢”那樣在乎,但色他們無疑還是愛的。

  最後再看一個集兩種類型于一體的事例,見《史記·袁盎錯列傳》:

  (吳王欲殺袁盎),使一都尉以五百人圍守盎軍中。袁盎自其為吳相時,有從史嘗盜愛盎侍兒,盎知之,弗泄,遇之如故。人有告從史,言“君知爾與侍者通”,乃亡歸。袁盎驅自追之,遂以侍者賜之,復為從史。及袁盎使吳見守,從史適為守盎校尉司馬,……夜引袁盎起曰:君可以去矣——吳王期旦日斬君!盎弗信,曰:公何為者?司馬曰:臣故為從史盜君侍兒者:盎乃驚謝曰:公幸有親,吾不足以累公。司馬曰:君弟去,臣亦且亡,……遂歸報。

  袁盎之“量”,可謂大矣。屬吏與自己侍妾私通,他不以為忤;屬吏懼罪逃亡,他竟去追趕請回,索性將侍妾送給他。這番“以妾贈人”之舉,終使他後來得以意外脫困,喜收“蛾眉買死”之效。

  上述三種反映性關係流動不居的故事類型,當然都是男性中心主義的。自己的姬妾只是一種工具,可以用來娛客,可以送人以換取風流佳話,可以用來結恩,用來“買死”,等等。但在這些男性心目中,至少沒有“女子從一而終”的觀念;對於自己的姬妾曾經是、或將來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妾,乃至現在就是別的男子的情人,他們都可以坦然接受。“綠帽子”對他們來說是不存在的。如今人們回顧性文化在古代中國社會中的歷史時,對於這方面的觀念及心態不能不給以充分重視和深入思考。


[ 本帖最後由 Kick Off 於 2009-12-14 20: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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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15 11:19:07 | 顯示全部樓層
男權至上時代常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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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9-12-15 12:06:18 | 顯示全部樓層
亦可以講, 女性對性觀念係冇所謂從一而終, 完全決定於權力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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