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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徽,日語稱“家紋”,日本辭書《広辭苑》的解釋如下:“家々によって一定した紋所。徳川氏の葵,前田氏の梅鉢の類”。
一般認為,家徽的產生是平安中期以後的事情,平安中期,已經開始對貴族服裝上的紋樣做出了一些規定。即“有職文樣”。紋樣固定下來以後,就以此來表示特定的身份。平安中期以後,一些貴族就 開始把自己家族特有的紋樣用於莊重場合所穿的和服上。這樣,在重大儀式上就可以一目了然的通過服裝紋樣分辨出對方的身份。這和當時藤原氏實力強大,重視門 第和門派有很大關系。除此之外,還出現了裝飾在車上的具有自家特色的車紋。這些車紋除了具有裝飾性質之外,可以是出入宮廷的貴族能夠識別自己的車。因為這 些紋樣是世襲的,久而久之就固定下來。貴族的許多家徽大多來自衣服、輿的裝飾紋樣,因此其造型優美簡潔。如牡丹、藤、龍膽、木瓜、燕子花、菊、菱、杏葉、 柏、鶴等。
進入武士社會之後,原來僅為貴族擁有的家徽,在武士間迅速普及開來。這一時期的家徽在設計風格方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與貴族的家徽比起來,武士家徽的設計 顯得更加簡單明了。這和在戰場上更好的區分敵我有很大關系。因為許多武士的家徽都來自於旗紋、帳幕紋。起初,武士階級對貴族的家徽紋樣進行了一次的改造, 在貴族的家徽上添加了劍形、刀形,如劍木瓜、劍柏、劍菱、劍梅等,使其在優雅之中帶有一種武士的剛烈。到了鐮倉末期,各地豪族幾乎都擁有了自己的家徽。中 世以來,在武士階層中,簡潔而又有力度的家徽占據了主流。到了江戶時代,各地的大名每年要到江戶參覲將軍,為了在路上及入城時相互識別,在大名及其隨從的 槍、刀鞘、行李上都標上了家徽。這一時期,印制家徽成為了一種社會風氣,甚至不准佩刀,不准擁有自己姓氏的尋常百姓,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家徽,可以自由的設 計各種家徽。家徽又恢復了其平安時代在重大儀式的場合具備的服裝裝飾的功能。這一時期的家徽中奇形怪狀的紋樣、形像已不再受歡迎,左右對稱的家徽多了起 來,在家徽上加上圓形邊框的也明顯增多。由於家徽裝飾功能的增強,一些家徽的紋樣反過來成了衣服布料的圖案,從而走進了千家萬戶。如“加賀紋”、“伊達 紋”。這一時期還產生了許多新圖案,如“雪輪”(圓中帶有雪花六角形圖案的家徽外圍邊框的一種)、“系卷”(飯團)、“山に霞”、“鎌”、“鼓”、“獨 楽”(陀螺)、“梯子”等,從中可以看出強烈的民俗氣息。
家徽的種類千差萬別,通常使用的種類大約有300—500種。其變形和其他圖案一起使用的據說達上千種。從取材來看,動植物、自然現像、人工建築、單一 的幾何圖形等,可以說包含了日本單位紋樣的大部分。根據家徽上的事物可以分為以下幾類。植物如銀杏、松、稻、竹、柏、葵、牡丹、山茶花、梅、櫻、菱、桐、 桔梗、菊、藤、橘等。動物如鳳凰、鹿、鶴、鷹、雁、鳩、雀、龜、蝶等。器物如鈴、弓箭、刀劍、鍬、團扇、扇、網、環、矢等。天像如日、月、雲、霞、水等。 幾何紋樣如菱、“割菱”(菱形四等分之後形成的單位紋樣)、“引両”(在圓中畫粗橫線所形成的圖案)、“目結い”(回字形狀的紋樣及其變體)、“山形” (像山的形狀的紋樣)、龜甲、鱗、角、巴字紋樣(將射箭時戴在左手上護臂側面圖案化的單位紋樣呈圓形旋轉所形成的圖形)、輪形等。還有文字類,家紋所選擇 的文字,筆畫簡明,大多具有吉祥的含義,例:百、萬、月、水、天、山、川、林、上、中、加、吉、巴、卍、長、福、井等等。
家徽的設計,具有特殊的意義。隨著時代的變遷,家徽也留下了各個時代的痕跡。家徽種類逐漸增多,本身的內涵也由簡單趨於復雜,家徽充分體現了不同時期的日本人的文化心理和審美意識。
家徽也體現了日本人對自然的熱愛。和歐洲崇尚獅子、鷹等猛獸、猛禽,喜歡以這類動物的圖案制作徽章來顯示權力與威嚴不同,在日本,家徽的圖案大都比較溫和典雅。例如,日本皇室家徽十六瓣菊紋、德川家的三葉葵紋、伊達家的“竹に二羽飛雀”圖案。選用這些植物、鳥類為圖案,除了其他因素外,最重要的一條是出於 對自然的熱愛。吉野氏使用櫻花紋,是因為吉野的櫻花相當有名。菅原家的梅紋和其喜歡梅花有很大關系。日本人以親和的態度去關注自然,認為自然是生命的母 體,是生命的源泉。對自然的愛,帶來生活和自然的融合,就產生了表現他們這種生活理念的家徽。可以說,與自然的親和一體化,與自然共生,成為日本人美意識 的像征之一。日本家徽的設計不重繁雜而重簡素,色彩不重熱烈而重平和的特征,充分體現了日本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中孕育出的樸素而又纖細的民族風格。
從家徽中,我們可以看到日本人的信仰和對外來事物的接受。武家時代的許多家徽都和神社的“神紋” 有關,反映在戰亂中希望神靈給予庇護的強烈願望。如稻荷神的稻紋,被認為是神的使者的春日大社的鹿,八幡宮的鳩,稻荷的狐等,神事中用到的草如梶葉、柏葉 作為紋樣也都出現在一些家徽中。佛教的法具、佛具也常常作為紋樣出現在家徽上。如輪寶、星辰、卍(佛胸前的圖案,像征吉祥、功德圓滿)。中國的八卦、引 兩、壽字紋等在家徽中也得到了體現。如足利將軍家的二引兩,三浦家的三引兩等。而且日本家徽的設計中還有許多取材於中國的吉祥紋樣,如“法螺”(海螺)、 “雨竜”(龍的一種)、“蝙蝠”、“唐人笠”(祭祀時戴的中央突起,頂上纏著紅布的鬥笠)、“分銅”(秤砣)等。可以說,日本對外來事物的接受也充分體現 在家徽中。
家徽還體現了日本人對“家”的重視即日本人的集團心理。日本人的“紋章”一詞,狹義上就是指家徽。日本的徽章以家徽的形式出現和與“家”這一概念相連本身 就和單單作為標識貨固定的裝飾紋樣的歐美一些國家的徽章有著微妙的差異。作為家族標志的家徽,是日本傳統文化的產物,反映日本民族的文化心理和處事方式由 於家族意識在日本人的精神結構中具有根深蒂固的地位。許多家徽和日本人的姓氏有關。如鳥居氏為“鳥居”紋,加藤氏為“藤丸に加文字”,大野、大久保氏為 “大文字”,木村、木田、木內氏為“木文字”等。明治維新之後,家徽所暗含的對家族名譽的標榜似乎已經喪失殆盡,成了在禮服上慣例性的使用。於是出現了許 多類似家徽功能的不以家為對像的紋章。如各種紀念章、公司團體的商標、城市標志等等。具有漫長歷史的家徽的設計傳統即在紋樣和構圖上對現代紋章設計的影響 是毋庸置疑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經過一系列社會改革和經濟民主化,被視為封建遺毒的家族制度的基礎開始動搖,特別是大家族的解體和核家庭的大量出現, 作為家族標志的家徽,好像已經失去了它存在的全部意義。
然而,在當今社會,他仍然借助它的變體如商標、校徽、公司徽章等在現實生活中發揮著作用。家族意識或者說共同體意識,是維護日本社會統一和經濟發展的主要 力量,從古代到近代、現代,這種意識體現在語言、文化的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一直是日本人生活中的決定性因素之一。家徽在歷史上曾是強化家族意識的一種手 段。今天,日本的許多企事業單位要求員工穿有本單位標志的工作服或佩戴公司徽章,就是要求職員要以單位為家,強化本單位職工的認同意識,是增強集團凝聚力 的一種舉措。在現代企業中,這種方式已成為對職業教育和企業文化的一項重要內容。可以說這就是日本家徽的重視家族、重視共同體的功能通過各種徽章在現代社 會中又一次得到了體現。
日本天皇的十六瓣菊花家纹
武士的家紋
【白旗•赤旗】
武士家紋可以說是戰爭的產物。戰爭中,家紋是區別敵我的依據,戰後用於戰功的查驗。當亂世結束的時候,家紋也隨之失去了生命力。
原來僅為公卿所有的家紋,經過源平合戰的“白旗對赤旗”時代,在武士間迅速普及開來。鐮倉時代以降,武士在戰場上與敵人對決,都以旗印、家紋表示本軍的所在。從南北朝、室町時代一直到群雄割據的戰國,陣幕、旗指物、幟、馬印上的家紋,是遠距離區別敵我的惟一依據。
源平的不同旗幟,始見於《平治物語》待賢門戰一條:
“平家所用皆為赤旗,紅光映日閃耀。源家則大旗俱白,風吹作響,蔚為壯觀,甚鼓其士氣。”
其後,《平家物語》築摩川合戰一條記載:
“本堂前亦是,率別軍三百騎佩赤旗踏鈴聲而來。”(中略)“光盛話音一落立棄赤旗,佩上白旗。”
源平兩家,當時以白旗與紅旗作為各自陣營的識別憑據。
武家勢力的對抗,在源平時代是單純的,家紋還沒有成為必要之物。在野無地的源氏使用白旗,平家使用赤旗,僅僅二色而已。上古以來,朝廷的軍旗就是赤紅色,所以平家取傳統的赤旗作軍旗;源氏方軍勢打白旗參戰,大概是為了對抗平家。
紅色是容易鼓舞士氣的顏色,相對而言,白色純粹無垢,是清淨神明的顏色,據說神祗宿於其上,軍隊常用之以期神的加護,後來發展成為白底、上書黑色天照皇大神、八幡大菩薩等神號染成的旗幟。
文治元年(1185)平家一門滅於西海,源賴朝定白旗為源氏嫡流的專用旗號。
平家滅亡後五年,源賴朝發兵奧州,征伐藤原泰衡。《吾妻鏡》載,文治五年七月二十六日甲申,賴朝路經下野國宇都宮,源氏一族的佐竹四郎隆義前來參戰。佐 竹出於源家,源平合戰時卻站到了平家一方,得和田義盛等人說情,只被沒收了奧州七郡等領地,等到賴朝奧州征伐,隆義立功心切,從常陸國急急趕來參陣。不 料,隆義用的軍旗是無文的白旗,也就是那個“嫡流專用”的御旗,賴朝不很高興,就把上繪一輪明月的軍扇賜給了佐竹,讓他當作軍旗,從此明令禁止白旗的隨意 使用。隆義把軍扇的文樣繪在旗上,是為佐竹家的家紋,最早的武家家紋之一。
之後很久,每一族甚至一家人都有了自己的紋章,成了既定的習俗。
【武家家紋的普及】
源氏的白旗飄揚天下後,奧羽之役、承久之亂、文永弘安之役(蒙古入侵)相繼而起。這時,全國各地的守護、地頭等武 士,既然不能統一使用白旗,就有了各種旗幟、幔幕作為識別物。武藏七黨中的兒玉黨以“團扇”為標志,是家紋在旗印上使用的最早例子。此外,畠山家的“村 濃”、熊谷家的“鳩に寓生”、佐佐木家的“三つ目結”也廣為人所知。
與旗紋同時使用的還有幔幕紋。新田家的“大中黑”、足利家的“二つ引兩”、三浦家的“三つ引兩”都是自幕紋而來的。
《吾妻鏡》寬喜二年(1230)二月三日條,午夜時分,鐮倉發生騷動,持旗的御家人在執權北條泰時宅邸外集合,翌日,泰時照旗上的家紋把軍旗還給主人。由此可見,當時一般的鐮倉武士已用上了家紋。
從文永弘安之役中活躍的肥後武士竹崎季長描述戰功的繪卷《蒙古襲來繪詞》中可以了解當時的風俗、武具、旗印、家紋。其中,從軍的九州豪族大都有旗印家 紋,如“三つ目結に吉文字”(竹崎五郎兵衛季長)、“四つ目結”(大宰少貳三郎左衛門尉景資)、“鶴龜松竹梅”(白石六郎通泰)、“二枚並び鷹の羽”(菊 池次郎武房)、“五七の桐”(大矢野十郎種保)、“鶴丸に十文字”(島津下野守久親)。因之推想,鐮倉時代中期,家紋已經推廣到西國武士中間。
幕府體制下,幕府派遣軍奉行參陣,同一戰場上的武士要相互作證,以便戰後論功行賞,所以,家紋開始成為武家社會不可或缺的事物。
【武家的代名詞】
到了鐮倉末期,天下諸國的豪族各有各的家紋。南北朝時代,全國諸豪強的家紋世所共知,家紋成了名字的代名詞。當時的軍記如名高《太平記》中,用之描寫武士的軍事行動。例如《太平記》卷十六兵庫海陸寄手事條:
“須磨ノ上野ト鹿松岡鵯越ノ方ヨリ、二引兩、四目結、直違、左巴倚カカリノ輪違ノ旗、五六百流差連テ、雲霞ノ如ク寄懸タリ”。
二引兩為足利家,四目結為近江源氏佐佐木家,直違為備前松田家,左巴為宇都宮家,倚カカリノ輪違指的是高家。這是典型的《太平記》記述——以旗紋代表姓氏家門。
最初,家紋就是名字的代表,同族間用的是一種紋章。足利家崛起時的南北朝亂世,往往有同族之間交戰的事情,同族間的紋章沒有區別,容易混同。這個時代, 戰亂和紋章的數量都在迅速增多。比如,明德之役(1391)是山名一族之間的戰爭,為防止紋章的混同,用竹葉旗加以區別。後世同族之間使用不同紋章的,多 是因此而來。
天皇的紋章為菊、桐紋。鐮倉初期,衣服、器具上時有描繪,但重大場合用旗上繪的是日月紋。到南北朝時期,皇室常常將菊、桐紋章賜 給有功將士(有名的如足利尊氏,“為褒美依敕命,五七桐紋免許”),所以南北朝之後就有了不少使用菊、桐家紋的武士。信長將五七桐紋賜給秀吉,也是有先例 的。
南北朝時代,無論公家武家,紋章都是表示家門的重要憑據。把它賜與有功將士,是重要的賞賜,因為紋章保持著自然的權威,當時的人對繪有紋 章的旗幟、幔幕具有相當的敬意。今川了俊《大草子》中有“旗差的心得”一條,說身邊有一番繪有御紋的御旗、二番白旗、三番錦御旗,持旗的旗差必須自優秀的 兵士選出。
室町中期,家紋因軍事上的需要遍及天下,《太平記》以後,室町時代的書籍戰記如《文正記》、《大黨軍記》、《鐮倉大草紙》、《羽繼原合戰記》、《塵添アイ囊鈔》,都記錄下了諸將士的紋章。行譽和尚所著的《塵添アイ囊鈔》記有幔幕紋的各種名稱:
“木瓜、輪違、瓜紋、三つ鱗、四つ目結、洲濱、巴、角巴、杏葉、中黑、しゅろ丸、裾濃、引兩筋、菱、松皮菱、輪子、傍折敷、唐傘、帆掛船、酢漿草、龜甲。”
其後,永正年間(1504~1521)開始出現了家紋集《見聞諸家紋》,別名《永正紋盡》或《足利幕紋》、《東山殿御紋帳》。這是足利幕府家臣對室町幕 府八代將軍足利義政時從守護大名到國人層諸家家紋二百六十種的見聞列記,記有圖案、名字,廣收武家故實,是武家家紋研究的有名史料。
應仁•文 明之亂(1467~1477)結束後,足利幕府的權威低落,幕府的中堅勢力守護大名隨之衰退,新的豪強把日本帶入了戰國時期。越後上杉謙信進入關東後,於 永祿四年(1561)將關東諸豪的家紋輯錄成《關東幕注文》,以下野、上野為中心,兼收武藏、安房、上總、下總、常陸二百五十一家豪族的家紋。另外,三好 長慶的《阿波國旗本幕紋控》收錄了阿波諸將的家紋。這是家紋鼎盛時代的末期。
【太平年代的家紋】
川中島合戰、長筱合戰、賤岳合戰、小牧•長久手合戰……最後是關原合戰、兩度大阪之陣。元和偃武,天下太平,武士也 不再被驅上戰場。自此,旗幟、旗指物、馬印沒了用處,家紋也回歸到公卿時代,成為儀禮的用具。江戶大名每年要到江戶參勤交代,家紋用以在路上及入城時識別 各家,是以大名隨從的槍、長刀飾鞘、以至行李都要描上家紋。此時,家紋是大名家格、家系的代表。
江戶幕府采用室町幕府的服制,規定束帶以外的禮服上須帶有家紋。官五位以上者穿“大紋”禮服,家紋大小不等,共有九級。大名、旗本由幕府勘定的正式家紋稱為表紋或本紋、正紋,參覲交代的登城儀式上必須使用。非正式場合使用的叫做裡紋,或稱替紋、別紋、控紋。
鐮倉時代產生的武家家紋,南北朝、室町、戰國時代戰爭中實用的識別物,在江戶時代就此成了一種儀式,宣告天下太平。
[ 本帖最後由 Kick Off 於 2009-10-30 16: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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