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危機尚未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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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美國銀行業正處於一個倒閉的高峰，顯示金融危機尚未見底，美聯儲局的寬鬆貨幣政策還不能鬆懈；對19家大銀行的壓力測試過於寬鬆，得出的結果偏向樂觀；損失充分暴露出來是金融危機見底的前提，隱瞞損失將推遲危機見底。



一、美銀行業仍處倒閉高峰期

美國銀行業正處於一個關閉的高峰時期。從2000年10月到2009年5月的8年半時間裏，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總共出手關閉了84家受保險的商業銀行。在這84家被關閉的銀行當中，有53家是在去年7月1日以來不到1年的時間裏關閉掉的，32家是在今年1月1日以後關閉掉的。可見銀行關閉的案例正在增加，金融危機尚未見底。在2009年的前4個月裏，分別有6家、10家、5家和8家銀行被FDIC關閉。在5月1日一天，FDIC又關閉了3家銀行。

只要倒閉高峰潮未過去，存款人就很難懷着平常心對待銀行。美國的存款保險制度只對25萬美元以內的存款提供保險（2008年10月存款保險上限從10萬美元提高到25萬美元）。由於擔心超過25萬美元的部分受到損失，企業和富人們寧願持有現金而不願意持有過多銀行存款。於是出現一個奇怪現象：財富縮水了，現金卻更多了。由於持有的現金太多，一些家庭和企業不得不購買保險櫃，導致保險櫃行業在經濟蕭條時期繁榮了一回。

大量現金流出銀行體系導致銀行脫媒，也導致貨幣乘數降低到危機前的一半。為了維持貨幣供給，美聯儲被迫增加基礎貨幣MB。從2008年8月末到2009年1月末的5個月間，美元基礎貨幣從8428億美元增加到17008億美元，翻了一番還多，而同期廣義貨幣M2才從76873億美元增加到82444億美元，僅增長7%。基礎貨幣的快速增長還導致了一個難得一見的現象：基礎貨幣的存量連續兩個月超過狹義貨幣M1的存量。



二、要防止大型銀行倒閉

美國政府對19家資產規模超過1000億美元的商業銀行進行的壓力測試表明：有幾家大銀行面臨資本金不足的困境。其中包括美國銀行（缺口339億美元）、花旗銀行（缺口55億美元）、富國銀行（缺口137億美元）和通用汽車服務公司（缺口115億美元），19家銀行合計資本金缺口746億美元。銀行家和政治家都願意讓銀行通過市場融資途徑補充資本金，但是某些銀行「部分國有化」恐怕是不可避免的。

746億美元是不是四家銀行資本金缺口的全部？這依舊是一個問題。美聯儲局和財政部從4月24日開始單獨與各家銀行商討測試結果，「聽取當事人辯解」；同時把最終結果發布日從5月4日推遲到7日的做法，最大的可能性是因為內外有別：美國政府一邊逼大銀行及時補充資本金，另一邊還要避免打擊公眾信心。權衡的結果是有節制地逐步公布壞消息。

壓力測試結果不夠壞的一個原因是：選擇的「基準情景」和「更差的情景」可能都過於樂觀。例如，基準情景假設美國經濟2009年衰退2%，2010年增長2.1%；更差的情景是2009年衰退3.3%，2010年增長0.5%。事實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在今年4月已經把美國經濟預測下調到與「更差的情形」持平：2009年的衰退預期從1.6%調低到2.8%，2010年的增長預期從1.6%調低到零。



三、損失充分暴露是危機見底前提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009年4月估計：2007年所有金融機構源於美國的資產減記將達到2.7萬億美元（高於2009年1月估計的2.2萬億美元），全球風險暴露的預期減記將達到4.1萬億美元。在這些損失充分暴露出來之前，持有金融資產必定要承擔額外風險。所以，不僅居民寧願持有現金而不是銀行存款，銀行也寧願持有現金和存款準備金而不是高風險的資產。在這樣的情况下，金融危機不可能見底。進一步推論：隱瞞損失可以暫時維持公眾信心，但也將推遲復蘇。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所 吳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