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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台無計逃神矢,風雨如磐暗故園。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這是魯迅在1903年剪掉象徵著清朝的辮子後寫下的詩句,如今看來,他卻不知這首詩,一字一句都無比契合往前追溯54年的那位先輩——鄧世昌。
說到鄧世昌,很多人會想起《甲午風雲》,想起光緒寫下的挽聯“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不過一定也有不少人率先想起,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操縱著船撞向了日本軍艦,因為這些人心中都有一個疑問:為什麼?為什麼明知飄搖欲墜卻仍蚍蜉撼樹?
這個問題的答案要從很久之前開始說起,很久之前的1849年鄧世昌出生於廣東,他本是茶莊的小少爺,也是父親寄予厚望不惜讓他學習“蠻夷之語”英語的小天才,他本來可以趕上清朝科舉的尾巴,老老實實做一回官,完成鄧家從商人到官人的轉變。
可他偏偏不要,他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比起做官,接受了更多新思想的他,在1867年得知福州後學堂駕駛管輪班要在廣東招生時,興奮得立即和父親表示要報考,其父親向來是個不走尋常路的父親,立馬就同意了他,鄧世昌因此開始迎向一條偉大而艱辛的道路。
如凜崖、如高松、如青竹、如碧濤,鄧世昌在福州後學堂駕駛管輪班的5年,他積極學習任何一切課堂知識,對所有陋習都棄之遠之,顯得非常不合群,然而有些行程本就只有孤獨的人才可以完成,1873年他又經受住了2年的海上遠航實習,真正成為了一名海軍。
因為“凡風濤、沙線、天文、地理、測量、電算、行陣諸法,暨中外交涉例文,靡不研究精通”,又因為穩重老練,受到福州船政學堂主要管理人沈葆楨的喜愛,才剛一畢業,鄧世昌就作為第一批船政學堂培養的軍官,開始指揮軍艦。
“海東雲”“揚武”“振威”“飛霆”“鎮南”“超勇”“揚威”都曾是他的夥伴,他在它們身上學習到了面對危機時應當擁有的本領,也駕駛著他們經過北大西洋——地中海——蘇伊士運河——印度洋——西太平洋,看過多種多樣的風景,也累積了許多經驗。
他的心中一直有要用軍艦讓世界看到中國之強大的願望,1887年第二次出國接艦帶船的鄧世昌,即便是生病,也要堅持在駕駛台監視行船,更堅持帶著全艦官兵進行操練,以身作則、毫不懈怠,就像艦上的帆,就像夜間的塔。
所以1894年那一場戰役來臨時,鄧世昌從未想到過退縮,而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場戰役,是敵人蓄謀已久後的一次“試探”,如果贏了對方,那麼對方就會心生忌憚,如果不幸失敗,那麼對方侵略的腳步將再不能阻擋。鄧世昌這是肩負著史無前例的重任。
不過以後來人的眼光看去,他們這一場戰役註定不能贏,或許鄧世昌自己也早早料到了,但他說:“人誰不死,但願死得其所爾。”於是指揮旗艦被擊傷,鄧世昌將致遠號的旗幟升起來吸引火力,日艦包圍過來,鄧世昌一點不怵,接連擊中對方。
實力差距太多於懸殊,很快鄧世昌的致遠號就開始傾斜,炮彈也已然用光,學過那麼多知識,面對過那麼多經驗的鄧世昌,不可能找不到方法讓自己活下去,但他選擇在最後一刻發足馬力,駕駛向對面的吉野號,可惜這時候一尾炮彈率先擊沉了致遠號。
很多人為他的選擇感動,但也有很多人不理解他的行為,讓致遠號撞向吉野號是不是不自量力了一點?是不是太沒有海軍的策略了一點?直到近年人們終於打撈出一具甲午軍艦殘骸,通過技術手段還原後確認,這就是致遠號。
人們也接著發現,鄧世昌並非沒有考慮到兩艘艦隊的體積,也不僅僅是為了要撞沉吉野號,更是試圖向敵艦發射出為數不多的魚雷,以同歸於盡的方式緩解整個北洋艦隊的壓力,也就是說他確實到死都還想著“我們就是死,也要死出中國海軍的威風”。
事實上入水的鄧世昌還清醒著,隨從甚至還將救生圈拋給了他,他的愛狗太陽也游到他身邊,要拉著他到岸上,可是他卻選擇了和愛犬一起永遠沉睡在他最愛,也最不能愛的海水之中,他說:“我立志殺敵報國,今死於海,義也,何求生為!”民族英雄,總是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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