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asa de la Ermita酒莊的時候,莊主第一句說的話不是寒暄問暖,也不是推銷產品,而是叮囑節省用水。從未經歷過制水的年輕人,或許想像不到一個年復年天復天需要限制用水的地方是多麼可怕。在Jumilla的所有建築物,你都可以看見經過刻意經營,成為了收集雨水的器材,一點一滴也不會浪費。不過,遇上下雨天也不一定是好事,因為雨水不來則已,一來驚人,雨會下得很大,有機會破壞葡萄的花朵或果實。Jumilla的土壤以石灰岩和泥為主,保水功能亦很低,加上土壤的養份低,葡萄樹種植的密度也會很低,樹與樹之間不能太密,不少索性以古老的原株葡萄樹栽培,旁邊並無任何支柱鋼線。在冬天落葉後剩下一棵棵光禿禿的樹幹遙遙相隔,很有淒涼的感覺。
■原株栽培的葡萄樹。
■Casa de la Ermita莊主對水及葡萄酒同樣嚴肅。
■一年辛苦,只等一天。
偏僻極地Jumilla
你可能覺得奇怪,西班牙堂堂大國,更是全世界擁有葡萄園面積最大的國家,既然Jumilla環境嚴峻,為甚麼還要捨易取難,強行種植葡萄?
沒錯,今天最為酒粉熟悉的西班牙產酒區是Rioja、Priorat和Ribera del Duero,Jumilla並非甚麼明星寶地,不過,早在十九世紀,她卻是拯救西班牙葡萄酒生產業的超級英雄,亦是最早取得葡萄酒指定監管地區DO的產區之一。
法國的葡萄園在十九世紀中被葡萄根芽蟲(Phylloxera)大規模破壞,蟲禍蔓延至鄰近國家,全歐洲產酒區幾乎被殲滅。由於Jumilla的葡萄園位處深山,與世隔絕,葡萄根芽蟲並沒有大駕光臨,竟然奇蹟地逃過一劫。當大部份的葡萄園被蹂躪至體無完膚,無法生產葡萄酒,Jumilla變成可居的奇貨,為歐洲眾多酒粉止渴生津。偏僻極地,在非常時期竟然化身葡萄天堂!
到了1989年,葡萄根芽蟲走投無路,最終要打Jumilla主意。由於蟲禍已經爆發了百多年,農民早就知道只要把葡萄樹嫁接在美國品種的樹根便可防蟲,所以受到的影響相比其他地區微乎其微,只是老樹卻留不住。農民又可以趁機改種一些世界流行的葡萄品種,例如Cabernet Sauvignon、Merlot及Syrah等等。不過,最普遍的葡萄品種是Monastrell(在法國稱為Mourvedre;在澳洲則稱為Mataro),幾乎佔了八成。可想而知,Jumilla的生產以紅酒為主,白酒方面,採用的葡萄品種,包括了Airen、Macabeo、Pedro Ximenez、Malvasia及新丁Chardonnay。其中Airen更是全球種植面貌最廣的西班牙土著葡萄品種。
單寧澎湃的Tannat
我在Casa de la Ermita的葡萄園,還看到了Tannat、Touriga Nacional及Gewurztraminer等來自五湖四海的品種在試種。其中的Tannat來自法國,主要種植在Madiran,去年我在巴西也遇到這種葡萄。她的性格強悍,單寧澎湃,1990年釀酒師Patrick Ducournau致力研究,最後發明了一部儀器,可以控制在密封的酒桶發酵時加入微量氧氣,令單寧變得柔和順滑。這部儀器後來廣泛被應用,法國釀酒大師Michel Rolland更將他奉為圭臬。
豪華天堂Cartagena
除了葡萄酒,莫夕亞的陽光是另一個天然資源。區內裝有12萬塊太陽能發電板,足夠提供兩萬個家庭的使用。臨海的Cartagena因為靠海,卻有另一番景象。相比Jumilla的叫天不應叫地不聞,Cartagena是一個豪華天堂,廣種熱帶樹木,亦矗立着很多歷史建築物。其中最矚目的,是古羅馬劇院,這座建於兩世紀的露天劇院,經過長時間修復,2008年終於公開開放,劇院周圍被不同年代新新舊舊的建築物包圍着,很有時空錯亂的感覺。劇院旁邊又有一個博物館,陳列着出土文物,其中有不少古代酒壺,最吸引我的,是一隻古代的酒杯。酒杯看似牛角,稱為Cuerno de Vidrio,意思是「玻璃喇叭」,據說是現今發現最老的玻璃酒杯,全世界只有兩隻,另一隻收藏在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