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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風雨飄搖 立志中興
天啓七年(1627年)八月,熹宗病危,召信王入宮受遺命。不久,信王即帝位,大赦天下,改明年爲崇禎元年。熹宗撒手而逝,留給崇禎帝的是一個風雨飄搖的王朝。正當年盛的崇禎帝躊躇滿志,想憑藉自己的滿腔熱血力挽狂瀾,重建太平天下。然而,時局的危機又令他不寒而慄,深爲惕備。
崇禎入宮時,整個朝廷幾乎都把持在權閹魏忠賢之手。魏堂“五虎”、“五彪”、“十狗”、“四十孫”之輩遍佈朝野,專橫跋扈,無惡不作,濁氣沖天。正直的官僚叠遭殺戮、貶斥,就連崇禎帝本人也有自危之感。他不敢食宮中之物,生怕一朝不明不白地死去;入夜,令燭光通亮,深恐暗藏刺客。崇禎的警惕並非多餘,蓋因魏忠賢其人確有權傾朝野,呼風喚雨的勢力,暗藏殺機、陰謀篡位的野心。魏忠賢及其閹黨這股逆流,成爲崇禎皇帝即位後所面臨的棘手問題之一。
然而,真正令崇禎寢食不安的還是來自危機四伏、江河日下的局勢。萬曆以來,黨爭愈演愈烈,朝政混亂不堪,東林黨與齊、楚、浙三黨爭鬥,閹党獨收漁翁之利。整個官僚集團日趨腐敗,士大夫甘願仰承權璫鼻息而苛活。國家財政也走到了崩潰的邊緣。更爲嚴重的是,朝廷的遼餉加派,官僚地主的侵吞刻剝,土地的高度集中,使老百姓供輸不叠,陷入赤貧困境,加上天災頻仍,許多地方“村落爲墟,田畝盡廢”,小規模農民起義此起彼伏。作爲維繫王朝安穩的軍隊部伍而言,時下的景象是,將多而貪而驕,士寡而情而弱,軍紀鬆弛,缺餉少糧,紛紛嘩變作亂。天啓二年(1622年),山東徐鴻儒起義剛被鎮壓不久,就在崇禎即位前夕,即天啓七年(1627年)二月,陝西澄城縣民又揭竿而起,王左挂、王嘉胤等隨即舉兵回應,預示著一場更大規模的農民戰爭即將來臨。與此同時,後金在東北地區日漸強大,威脅著明朝安全。總之,內憂外患,積弊已非一朝一夕,要真正做一個“中興”之主,勢須逐步緩和這些日已尖銳的矛盾;如何穩妥地邁出第一步,尤其是至關重要的。
崇禎帝的總體設想是清除閹党,建立清明吏治,恢復朝廷機構的運行生機;選派幹練之臣經略遼東,收復失土;加強控制地方,隨時撲滅農民反抗之火。其中,又以清除閹黨爲當務之急。
正如崇禎在《即位詔》中所說:“朕以沖人統承鴻業。祖功宗德,惟只服於典章;吏治民艱,將求宜於變通。”吏治、民艱是兩個基本的問題,但首先還是如何搬除魏忠賢這塊頑石的問題。對此,崇禎帝表現得十分沈穩而具膽識,表面上信守皇兄“忠賢宜委用”的囑託,絲毫未露驅逐之意,實際上潛移默奪,一步步清除閹黨。爲此,他採取的步驟是:
去其羽翼,孤立臣奸。如:批准李朝欽、裴有聲、王秉恭、吳光成等乞休;命魏家閣黃立極歸裏;遣散內丁,新選一些宦官入內侍奉。天啓七年(1627年)八月末的一天,崇禎帝偶然想起魏忠賢用事,“動以立枷示威,前後斃死者以千計”,便問侍立的魏忠賢和王體乾,王趕緊答話:“大奸大惡,法所不能治者用之”。崇禎帝默然良久,感歎道:“雖如此說,殊覺太殘慘,非國家盛事也。”崇禎帝的言語使魏忠賢感到氣氛不對,意識到新天子不會像熹宗那樣可以任意擺佈。魏忠賢乞求辭去東廠提督印,以試探新主態度。崇禎感到時機未到,沒有允諾。
崇禎的有條不紊、出奇的冷靜,使閹黨頗感緊張與事態不妙,內部也在發生分化。新任南京通政使楊所修與吏科都給事中陳爾翼等疏劾“崔呈秀奪情,周應秋貪墨”,意在將多年的劣迹推到崔呈秀一人身上。閹黨散佈謠言,並奏請皇上,稱“東林餘孽,遍佈長安,欲因事生風,憂不在小。乞敕下廠衛、五城緝訪”。崇禎有諭:“群臣流品,經先帝分別澄汰已精。朕初禦極,嘉與士大夫臻平康之理,不許揣摩風影,致生枝蔓。”只因時機未到,沒有打草驚蛇。不久,原來追隨魏閹而未受重用的雲南道禦史楊維垣連連上書彈劾兵部尚書兼左都禦史崔呈秀,斥崔“內諛廠臣,外擅朝政,貪淫橫肆”。此疏一出,有如一石激起千重浪。十月,崔呈秀父親去世,崇禎帝溫旨令乘傳歸家守制。
此後,直指魏忠賢的奏疏紛紛進呈,其中尤以貢生錢嘉徵之疏犀利、尖銳。他歷數魏忠賢“並帝”、“蔑後”、“弄兵”、“股民脂膏”等10大罪。崇禎得疏,即召魏氏,令內侍讀之,魏忠賢深爲惶恐,急求原信王府邸太監徐應元緩解,並請求辭職。崇禎借水推舟,准魏、徐二人“私家調理”,命王體乾掌東廠印,高時明掌司禮監印。同時,改甯國公魏良卿爲錦衣衛指揮使、東安侯魏良棟爲指揮同知、安平伯魏鵬翼爲指揮僉事;將崔呈秀罪交吏部勘處;罷免工部尚書吳淳夫、太仆寺卿白太始、尚寶司卿魏撫民及東廠太監張體乾等官職。天啓七年(1627年)十一月初一日,崇禎告諭:“朕聞去惡務盡,馭世之大權;人臣無將,有位之炯戒。我國家明懸三尺,嚴懲大憨,典至重也。朕覽諸臣屢列逆惡魏忠賢罪狀,俱已洞悉。竊思先帝以左右微勞,稍假恩寵,忠賢不報國酬遇,專逞私植黨,盜弄國柄,擅作威福,難以枚舉,……朕思忠賢等不止窺攘名器,紊亂刑章,將我祖宗蓄積貯庫傳國奇珍異寶金銀等朋比侵盜幾空,本當寸磔,念梓宮在殯,姑置鳳陽。二犯家產,籍沒入宮。其冒濫宗戚,俱煙瘴永戍。”於是將魏忠賢貶謫至鳳陽祖陵司香,不久下令逮治。魏忠賢在途徑阜城時驚悸萬分,自縊而死。消息傳至京師,士民歡聲雷動。爲解民憤,崇禎元年(1628年)正月,崇禎帝下令磔忠賢屍於河間,斬崔呈秀於薊州,又斬客氏屍。
與此同時,崇禎先後處死、罷免、削籍、降用魏忠賢、客氏的黨羽和爪牙,包括內閣首輔黃立極,閣臣施鳳來、張瑞圖、李國桔;吏部尚書周應秋,戶部尚書張我續,禮部尚書孟紹虞,兵部尚書崔呈秀、田吉、閻鳴泰、劉詔,刑部尚書蘇茂相,工部尚書楊夢袞、孫傑、孫貞、薛鳳翔、劉廷元、吳淳夫、李夔龍,錦衣衛左都督田爾耕、孫雲鶴,巡撫單明翊、朱童蒙等一大批文武要臣。崇禎帝在朝野歡慶的氣氛中第一次嘗到了行使至高無上權力的欣悅,於是信心大增,開始進一步大刀闊斧地清除閹党和削弱宦官勢力。
首先,盡撤各處鎮守內臣,邊政由各地督撫專理。他希望督撫大臣在沒有內臣的監鎮下,“殫精忠畫”,使邊務煥然一新。崇禎元年(1628年)正月,又令內臣非奉命不得出禁門。二月,又戒廷臣交結近侍。他說:“朝廷設官分職,內外各有攸司,人臣守正奉公,交通甚爲非法。”試圖通過切斷朝廷內外交結,以使內臣回到規矩道上,限制其勢力的擴大。這說明他對宦禍之源有了深刻的認識。
對閹黨的清除使崇禎帝頗費心計。這是因爲閹黨遍佈朝野,內閣、六部等重要部門基本上在他們控制之中。他們盤根錯節,相互庇護,排斥異己,蒙上欺下。監生胡煥猷疏請查究那些爲魏忠賢建祠的總督、巡撫,但閹党禦史楊維垣“擬與群奸共收餘燼,力持殘局”,迅即上疏參駁,並且請將胡氏下法司究問。閣臣來宗道也欲嚴旨譴責。崇禎帝意識到楊維垣的目的是想殺一儆百,鉗制輿論,於是朱批“不必苛求,以滋葛藤”,使閹黨大失所望,氣焰頓挫。崇禎元年正月,翰林院編修倪雲璐上《世界已清方隅未化疏》,又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倪元璐之意在於爲東林翻案,力辟東林爲“邪黨”之說,並推薦舊輔韓爐、錢謙益及姚希孟參政。崇禎同意韓爐入閣。楊維垣不甘心,特上疏攻擊倪氏“持論荒謬,居心叵測,爲害政綱”。崇禎帝雖然贊同倪元璐之說,鄙夷楊維垣護持閹黨,尤其不滿楊氏稱魏忠賢爲“廠臣公”,及“廠臣不愛錢”,“廠臣爲國爲民”之說,但是,他更擔心由此引起黨爭,因而他在兩派的爭執中強調抛棄門戶之見,“化異爲同”,“天下爲公”,冀圖調和矛盾。事實上,弄清閹党與東林黨的孰是孰非已是當時不可回避的問題,是無法“化異爲同”的。以倪元璐爲代表的一方,不滿這種調和的做法,於是,他再次上疏,力申前說。崇禎帝讀後大爲感動,決意加快清除閹黨的步伐。
崇禎清除閹黨之意愈決,閹黨抵觸愈力。崇禎二年(1629年)二月會試,施鳳來、張瑞圖爲考試官。崇禎帝本希望通過這次會試,選拔一批人才,卻不料所取350人幾乎都是中官、勳貴的姻戚門人。“海內正人,概不得登啓事”。崇禎帝大爲惱火。次月,命施、張二人致仕。此時,朝野要求廢毀《三朝要典》的呼聲越來越高。《三朝要典》是魏忠賢等爲美化自己,排斥異己而編輯的,內容包括萬曆末年的梃擊案、泰昌時的紅丸案和熹宗即位之初的移宮案。《三朝要典》的編行使東林黨人及一批正直官員慘遭迫害。四月,倪雲璐再疏,請求廢“魏氏之私書”《三朝要典》。大學士來宗道票旨:“這所奏關係重大,著禮部史館諸臣詳議具奏。”崇禎帝在其下增“聽朕獨斷行”。說明他對這一事件的重視以及對客、魏集團勢力和影響的嚴重程度的認識。五月,諭旨焚毀《三朝要典》,“天下各處官府學宮所有書版,盡毀不行。自今而後,官方不以此書定臧否,人才不以此書定進退……諸臣各宜捐去成心,勿滋異論,務衷,朕清平之治”。熊熊烈火將《要典》化爲灰燼,套在東林黨人頭上的緊箍咒失去了它的威力,爲重振士風廓清了道路。《要典》一毀,閹黨如喪考妣。侍講孫之獬更是痛哭流涕,聲震庭掖。不久,崇禎將楊維垣等閹党分子革職,令速回原籍。崇禎二年正月,始命裁定逆案。最初,閣臣韓爐、李標等不想將事態擴大,廣搜樹怨,只呈上一份四五十人的名單。崇禎不悅,令再議。又以數十人上,崇禎仍嫌少。他認爲魏忠賢只不過是一名宦官,倘若不是外廷助虐,怎麽會發展到如此地步。於是,他親自分列“贊導”、“擁戴”、“頌美”、“諂附”等名目.並告誡務必將內廷同惡者也列入。韓爐回答說不知內侍,崇禎帝一語道破天機:“豈皆不知,特畏任怨耳。”三月,《欽定逆案》頒示天下,以魏忠賢爲首,分爲六等,或殺,或戍,或禁錮終身,共260餘人。昔日不可一世的閹黨而今威風掃地。崇禎此舉贏得了朝野士人的擁護,同時也顯示了自己果斷、敢作敢爲的氣質。崇禎帝一反神宗怠政,熹宗昏聵的做法,令朝野士民刮目相看,呼爲“明主”。
崇禎除去閹黨,爲恢復國家正常機制掃清了道路。早在即位之初,他就爲天啓時遭陷害廢黜的大臣平反,該複官的複官,該起用的起用。崇禎元年正月,又對天下官吏進行考核;二月,舉行會試,四月廷試,且詢問士子如何治理天下。目的是想通過考核整頓吏治,通過科舉爲腐朽的官僚政治灌輸新的血液。
中樞內閣的人選更是惹人注目。閹党黃立極、李國稽被迫致仕後,崇禎帝命沿襲廷推舊例,由九卿科道從公博議,但不稱意,便突發奇想,採取枚蔔法以選用閣臣。他召集大臣和科道官到乾清官,先拜天祈禱上蒼佑護,再將推薦的閣臣姓名一一寫出;裝入金甌之中,然後用箸挾出。這次有幸被“夾”點人閣有前南京吏部侍郎錢龍錫、禮部侍郎李標、禮部尚書來宗道、禮部侍郎楊景辰、禮部侍郎周道登和少詹事劉鴻訓,俱爲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入閣預機務。遺憾的是,來、楊、周等人與閹黨瓜葛太深,每每與崇禎帝的意圖相悖,不到一年時間便相繼罷職而去。接著韓爐、成基命、周延儒、何如寵、錢象坤等人先後人閣。這些人中以東林黨人居多,當時被稱爲東林內閣。老臣韓爐屍先後作相,老成慎重。引正人,抑邪黨,天下稱其賢”。但崇禎三年(1630年),韓爐因袁崇煥案而被劾致仕。
考察崇禎初年間閣臣的政績,便不難發現,他們大都辦事謹小慎微,瞻首顧尾。好在秉旨辦事還算說得過去。崇禎帝求治的精神令這些大學土深爲感動。每當經筵開講之時,他總是毫無倦意;召對廷臣,更是刻意訪求治國良策。崇禎元年八月,他又下詔:“非盛暑祁寒,日禦文華殿與輔臣議政”(《明史》卷二三《莊烈帝本紀》)。有時深夜仍召見閣臣謀畫。崇禎帝對廉明、和諧政治的殷切期望,又使他最忌朋黨,以及外廷與內廷的勾結。一旦察覺,他都嚴懲不貸。
崇禎帝注意整飭邊政,最重要的措施是起用天啓年間軍功顯赫的袁崇煥,以袁崇煥爲兵部尚書,督師薊遼。崇禎元年(1628年)七月,他在平臺召見袁崇煥,細問平定遼東方略。袁答道:
“如果戶部在轉輸軍餉方面配合,工部在供給器械方面配合,吏部、兵部在用人及調兵選將方面合作,而且朝廷不從內掣肘,五年之內全遼可複。”當袁侃侃而談時,崇禎帝起立傾聽良久,不時投以溫和的目光,表示贊許。對於袁崇煥的要求,他…一應允,並欽賜尚方劍,以專事權,便宜應事。崇禎向袁崇煥保證,朝廷方面“卿勿疑慮!朕自有主持”。確實,對於袁崇煥的倚重高於其他朝臣,這不僅因爲袁崇煥深孚時望,更主要的是因爲崇禎帝寄希望于袁氏收復全遼,一洗前朝遼左恥辱。袁崇煥本著“以遼人守遼土,以遼土養遼人,守爲正著,戰爲奇著,和爲旁著”的戰略思想,履任不久即開始佈防,整頓兵備,以祖大壽駐錦州,何可剛駐甯遠,趙率教駐山海關,相爲犄角。崇禎二年六月,袁崇煥在雙島(今屬大連市)誘斬總兵毛文龍,將原駐皮島(今朝鮮稱之椴島)的二萬多精兵分爲四協,置於自己的直接控制之下。儘管崇禎帝過去對袁崇煥有求必應,但乍聞此訊,也驚駭萬分,因爲毛文龍雖然求餉太多,令人不悅,但他時常率兵深入後金腹地,對後金具有很大的牽制作用。不過崇禎帝最後還是褒揚了袁崇煥的這次行動,並傳諭四方,逮捕毛文龍在京的親信,以安袁氏之心。
在西邊,崇禎帝採納了宣大總督王象乾的建議,每年撥給勢力最強的察罕部金81000兩,以示羈縻。又命楊鶴爲兵部右侍郎,總督陝西三邊軍務。崇禎帝在召見楊鶴時,問他對於陝西“土寇”蜂起有何主張。楊鶴答道:“清慎自持,撫恤將卒而已”。崇禎帝深以爲是。可見,崇禎在西部主要是想以撫爲主,而集中精力對付東北邊的後金政權。鑒於各邊鎮兵餉匱乏的情形,崇禎帝又對戶部進行整理。他認爲過去工役繁興,濫建生祠,支付錢,糧過多,如今大工完了,生祠毀了,錢糧不應不足,於是,他令戶部尚書畢自嚴徹底查清新舊錢糧,詳細稟報。崇禎帝當然不知道各地的“備邊”、“備倭”或修生祠的銀兩多半入了撫按司道的私囊。但他深知,糧餉不濟,士兵就會鬧事,於是接受裁減驛站冗卒的建議,以節省銀錢,紓燃眉之急,他未曾料到,日後將他逼上煤山的正是被裁驛卒中的一員。
從天啓七年八月即位到崇禎二年七八月間,崇禎帝清除閹黨,平反冤獄,整頓吏治,留意邊防,整頓錢糧,確實做了不少事情。他覺得經過這一番新的整飭與佈局,形勢會有所好轉;尤其是這批新任的文武大臣,如果悉心辦事,忠於職守,同心協力,是會讓整個朝廷辦事機構圍繞他自己的意志有節有奏、效率顯著地運轉,從而消弭內外之亂的。但是,由於崇禎帝所採取的措施仍有嚴重的缺陷,閹黨餘孽仍然活躍,並時刻準備翻案,排擠正直之士,真正的社會危機仍然潛伏著。
崇禎元年(1628年),會推閣臣,名單上有禮部侍郎錢謙益等¨人,而禮部尚書溫體仁、侍郎周延儒不在其中。因此,溫、周二人利用崇禎的心理,攻擊錢謙益“結黨受賄”。崇禎帝早就憎恨廷臣結黨,當即罷了錢氏官職。吏科給事中周允儒、瞿式耜,禦史房可壯等因反對溫體仁誣陷錢謙益,彈劾他借“黨”之說行小人陷君子之實,結果被說成與錢氏一黨,或降職,或譴戍,而溫、周二人漸漸取得崇禎帝的寵信。溫體仁本屬閹黨,崇禎帝卻大加寵用,雖然他一再告誡大臣,“務消異同,開誠和衷”,實際上由於這種失當之舉,大大削弱了他消除閹黨的積極作用,也預示著朝廷內部的鬥爭將愈益複雜、尖銳。此外,當時閣臣不敢面陳己見的現象也令崇禎多少有些失望。如,崇禎元年十月,蒙古插部人犯大同,四處劫掠,如人無人之境。崇禎帝召集閣臣,說:“著實整飭,難道中國就勝不得他?”大學士劉鴻訓回答:二三十年來“邊備廢弛已久,一日猝難整頓”。崇禎帝再問:“而今何如?”大學士錢龍錫等奏:“而今比前,大不相同。”崇禎帝一下子火了,怒道:“此俱是讚揚之詞,尚未見行一實事,如何便見不同?”崇禎帝對於如何調動閣臣們的熱情,已露出明顯的笨拙與急躁,對日益激化的階級矛盾也提不出任何緩和的辦法。結果,崇禎帝通向“中興”的理想之途已埋下了種種可怕的危機。
[ 本帖最後由 王重陽 於 2009-10-9 13:3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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