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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佛精進的人常會念及生命的短暫,因為我們從不知未來將如何,或何時我們會過去。禪觀死亡的種種以及何時它將到來,會讓我們學習了解生命的無常,進而生起出離心,並藉此減少對塵俗一切的執著。
就像我們計劃由一個地區搬到另一個地區一樣,聰明的人心裏先有個譜,嫻熟的在心裏計劃著,事先把瑣碎雜務的事做好。這樣子,新房子一切準備妥當後,便隻等搬入;人一旦到達,就能馬上全心安頓下來,且不必再去操心剛搬離的舊房子。
同樣地,了解生命的短暫和無常,可以讓我們投入更多的精神在修行上,而這是一件比耽於物質享樂更具大利的工作,因為財富一件都帶不走的大限隨時會到;的確,我們連自己的一縷頭發都帶不走的時刻一定會來的。
我們的朋友也許現在都很樂意幫助我們,但當死亡來臨時,他們、或者任何東西、財富便都一點都使不上力了。我們是佛法的修行者,這樣的角色是很稀有難得的,因為很多有名有錢的人不見得就擁有像我們這樣的機緣。由於我們的生命非常有限,因此,應把佛法和精神導師視為非常、非常珍貴的。
精神導師和弟子之間的關係是永遠無法述說清楚完整的。過去的諸佛菩薩,開始時也是以凡夫之身接近佛法的,但唯有在經過了正確的指導,完全吸收了教法後始得證悟成佛,他們獲得了永不變異的遍知能力以及永恒的喜樂。此等發心以及利他的能力唯有在與上師維持純淨的關係後始能產生。以虔誠和真心來敬待上師是最基本的,因為他引導我們對修行體悟上正確的認知。修行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圓滿,我們不可能在一、二天內,甚或幾年內就希望有所結果。
心性可以就以下三點來說明:我們的覺受、我們對這些覺受的想法或看法,以及現象的本體(法性)。覺受、心靈的投射以及現象就是我們的心組成的要素。沒有心,我們便毫無感受,也不會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之所以能看到各種東西的形狀,甚至夢魘,也都由於有這顆心;若沒有了心,一切便都沒有了形體。盲眼的人看不見,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顏色的存在。當我們的眼識起作用時,才能感受到顏色;我們以此識來分別,並為不同的顏色貼上標簽。但以究竟實相來論,顏色與我們的心,或者我們為顏色所按上的名稱與我們的心之間並無不同,是一體的。
同樣地,聲音並非與聽到它的這個心是獨立分開的二個個體;耳識反映出心、聲一體的特質。同理,五根的特質也由五識具體地顯現了出來,也就是色、聲、香、味、觸。在究竟實相上,感覺與經由它所名的東西事實上是一體不分的,但我們未能接受這個概念,以致把我們所感覺以及被感覺的歸類為兩種不同的東西。
假設我們能體認到沒有心,便無法感受到任何東西的話,便會了解一切現象都是依於心而運作的。被感覺的標的物(包括人)本身並非獨立存在,也沒有恒常不變的特質,而被貼上的標示與名字,也隻不過是我們想出來支持自己的想法或覺受的一個參考點,譬如,好壞、悲喜、長短、冷熱等的標簽都是由心所造,其本身並無一絲具體的真實性。由於一切都是心的運作結果,因此,萬法(現象)並非事物本身,而是即心即是,還有,就是心對它的反應。
體認萬法隻不過是心靈的投射,會讓我們產生更大的出離心,因為事實上並沒有道理要對一個表面上看似如此,其實並非的情況產生執著。更進一步說,我們可以實際看入自己的心,並且檢視它。它之無法捉摸,就像我們知道有一個能知的東西,但卻無法指出它在哪裏,或給個名稱說明它的特性。我們的神識無法為它找出一個固定的形狀或顏色,因為心性本身即是虛幻無實的。那個能指認、可以反應投射並替種種事物貼上標簽或名稱的東西本身,並不具一個固定的實體。這個漸進的方法——檢視覺受者與被覺受物之間的關係——可以幫助我們了悟萬法與生命虛幻不實的特性,以此,我們始能朝揭開一切事物的本質,也就是空性的裏程走去。
空性並非一種真空或虛無的狀態。的確,證悟的瑜伽士與我們同樣看著一樣東西,但由於他們接受一切皆幻無實和易變的特性,因此,了解了我們心的覺受和投射並不會傷害自身和造成問題。但在另一方面的我們,卻錯把自己的心理投射當成是真實的,相信這些就是支撐我們的東西。我們認為它們是真的,的確,對我們而言,這些全都是真實的。我們盯住自己所感受到認為是真的東西,並對它起攀執,這就是我們如何陷入了自己的心靈投射。
如能超越知性上的理解,進入任運無飾的空性體驗,便能了悟自心即是法身,它的化現遍滿虛空。當行者的心融入了法身後,他繼續如前一樣生活,但同時他也了悟萬法是無常的。在這點上,他知道心是虛幻無實、非任何物質所組成的。
我們用來透視萬法、感受而不執著的心態稱為“大樂之心”。此時雖然我們不去作意分別,或把注意專注在任何固定的事上,但看到的一切卻又都十分了然分明地出現在意識中,不相互錯亂,此等東西即稱為“明性”。倘若我們看得夠清楚,便能毫不費力地把心維持在一個喜悅的狀態中。在我們的傳承,這稱為“大手印證悟的生起”。當此明覺初現時,心的特質本身會顯示出它是無生、非有實體的。
倘若我們繼續執持一個固定不變的實體,並把萬法認為是與我們分開的一個存在實體,便會給自己造成迷惑。由於這樣做,我們無可避免地會渴望某些事,而拒絕其他的,這就是迷惑。因此,悟者與凡夫之間的區別,不在於所見的東西(因為悟者與凡夫看的是同樣的東西),而是所見的方式。由一個證悟之心的觀點來看,一切都是佛性、一切都是空性、也一切都是虛幻無實的。要了悟這點,與放開有關。舍離、放下即是覺醒。我們這些陷於迷惑的人,便是死握著一個分別對立的觀念,而把自己拘限了起來。
例如,當大人看到天空出現彩虹時,他們知道那是什麼,也了解它是虛幻無實的。但當小孩第一次看到彩虹時,便想抓住它,占為己有。這便是悟者與凡夫之間的差別。已悟的眾生看任何事時,了解這些都是心理的投射,對它既不討厭,也不生喜;而凡夫認為他們所看到的都是真實永恒的,任其感受泛濫,忍不住想占有此而拒絕彼,無明就是如此堆積起來的。在最高的體驗中,有一個即是了悟實相並非永恒不變的。
夢也是如此。悟者的夢與我們的非常類似,但在我們自己習氣的框框內,有些夢使我們害怕,有些則讓我們高興。不過,對於瑜伽行者來說,夢的體驗是不同的。他可以認出是夢境上來了,也知道一切都是虛幻無實的。他可以抓住夢,跟它玩幾手,隨便要怎麼做就怎麼做。不像我們,他們能認出夢並沒有一個具體不變的特性,因此,能體驗到一種自在、流動的開放和寬闊、不會生懼或激動。
日日的生活就像一場夢。循著同樣的習氣,我們每日醒來的經驗就像夢醒時一樣,一切事情看起來都是那麼完整又真實,有些讓我們喜,有些又讓我們憂。不過,悟者已放開了一切,認為萬法皆屬虛幻無實,因此,沒人會受傷害,不會有事引人狂喜,也沒有什麼原因會讓人生懼。
中陰的體驗也是一樣的。通常,在中陰階段時,我們無法看得很清楚,因為我們的習氣積弊已深,而心靈的投射似乎是如此具體實存。我們玩一個分別對立的遊戲,包括自己與他人的矛盾衝突,因此,我們也跟中陰的經驗過意不去,使得事情讓我們畏懼,也使我們迷惘。但對於一個已澈視萬法空性的悟者,甚至在中陰任何事情都可能發生的情況下,也能享有空闊、開放以及自在。
空性的體驗是開悟的精髓,也是利益一切眾生的發心――菩提心的根本。心智清明與不清明的分別在於是否了悟一切皆幻,也就是萬法之空性的本質。心性清明的人會對不清明的人的痛苦感到同情,他會這般想:“我希望他會變得更好”;如此,菩提心也同時跟著生長了。同樣地,悟者看到仍未認知空性的人緊抓著一些死念頭不放,知道這樣無可避免地將帶來痛苦,因此都希望能盡己所能來協助這些人。了悟空性的人知道空性的體驗所帶給他們的意義,也知道它同樣對別人意義重大。
隻要了悟了空性便能利益他人,因為海闊天空之感無時不在。我們不再局限隻做這麼一點或那麼一點,因為一切都是無可限量的,而能力與發心可以是那麼的大。當我們的真實本性沒有了堅實的障礙物時,空性的體驗便變得非常純淨無瑕。如果沒有一丁點初步的空性體驗,要談真正的慈悲是不可能的,我們隻會在所鍾愛的人有麻煩時,才會真正地去關心他,而這隻是一種占有的慈悲。它是一種有限且有分別的,而非菩薩的慈悲。
菩薩所生出的菩提心是平等的去對待一切眾生,隻有以此無分別的發心,才能真正有能力去利益他人。由於已超越了一個固定的實體狀態,克服了一切阻礙,因此,大力,或者說是善巧的觸角,便能無處不到。不論何種狀況,不論什麼人,我們都有能力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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