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洪衛:禪宗在中國人文世界的深深烙印
唐宋以前,對中國知識份子影響最大的,除儒家之外則屬道家。在整個中國文化中尤其是人文世界中,只有兩類人物:一是儒家或與儒家相類的入世者,一是道家或與道家達成共鳴的隱士。這些隱逸之士在中國人文思想中一直是一個備受推崇的人群,他們在道德標準上甚至超出了儒家的人格要求,這種高蹈、超邁的思想深深地影響了中國士大夫人格境界的追求,成為探索精神世界之根本自由的根據。
據《莊子》,堯讓天下于許由,許由不仕給出的理由是:一個人在世所要得到的是「名」還是「實」?是「主」還是「賓」?也就是什麼才是一個真實的自我?自作主宰的自我?儒家也有同樣的說法,即南宋陸象山「收拾精神,自作主宰」。但是儒家的主宰是仁義:士「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論語·裡仁》),儒家將自己的生命託付給了國家社會,但是這種託付本身並不總能帶來士大夫個體生命的安寧與幸福,有時是痛苦。在某種意義上,士大夫心靈的安頓僅僅依託于國家尤其是帝王往往是虛幻泡影,因此生命的寄託與心靈的安寧成為士人的人生之殤,這種傷痛就是心靈的不得安寧。
人的生命行動從其根本上來說,就是以心安為出發點和歸宿,但是那個究竟的「心安」,也就是不以外部世界的存在為心安條件的徹底的心安,正是人們畢生所追尋的目標,是尋找精神故鄉的強烈衝動。白居易《初出城留別》:「朝從紫禁歸,暮出青門去。勿言城東陌,便是江南路。揚鞭簇車馬,揮手辭親故。我生本無鄉,心安是歸處。」唐李覯《鄉思》:「人言落日是天涯,望及天涯不見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還被暮雲遮。」這其中包含了強烈的精神嚮往。《古詩十九首》:「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詩人心靈中的困惑與尋求家園的內在憂思沁透紙背:外部物質對人欲望的滿足,只能填充一時之需,卻不能獲得永久的安寧與自由,因此心靈的自由不是一個經濟的或政治的命題,而是哲學的命題、宗教的命題,是與生俱來的終極命題。
登入後,內容更豐富
您需要 登錄 才可以下載或查看,沒有賬號?註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