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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caledsan

明朝謀生手冊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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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3-7-27 20:09:23 |
第五九九章 張學顏的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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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時候,也不知道那個失去親人的漢民唱起了一首民歌,盡管聲音含糊不清,可隨著眾多人的加入,曲調竟如同天空中漸漸散開的陰沉沉烏雲一般,讓眾人看到了陽光。哪怕回到了遼東,這群曾經離開家園太久的人對未來也一度充滿了悲觀,進鴉鶻關時那一場嚎啕大哭,哭的不但是他們的過去,也是將來。可現如今,難得從別人口中聽到這樣暖心的話,誰不存著滿心希望,盼著能夠開始新的生活?

    而汪孚林自來便是雷厲風行的人,回到鴉鶻關之後,便立時求見張學顏,幾次被拒之後終於成功見到了這位遼東巡撫。他把事情一說,果不其然就看見張學顏那張臉如同黑鍋底似的,可等到他把之前對那群漢民說過的話原封不動複述了一遍,張學顏雖說臉色還是很不好看,但最終卻沉默了。足足好一會兒,他才字斟句酌地說:“此事本部院自會計較。”

    盡管是打官腔,但至少還有dian戲,汪孚林知道這時候不是趁熱打鐵逼著張學顏表態的時候,而是應該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可他這告退的話剛到了嘴邊,卻隻聽張學顏開口說道:“棟鄂部看到赫圖阿拉附近六城自相殘殺〖ding〖dian〖小〖說,2√3⊙o,趁勢進犯,已經被協守遼陽副總兵曹簋率兵擊潰,王兀堂沒料到遼東會出兵,因此狼狽逃竄,曹將軍出麵調停,如今覺昌安的長子禮敦已經上書請世襲建州左衛都指揮使一職。”



    之前大軍從鴉鶻關出發,汪孚林雖被軟禁在屋子裏,卻還是能夠覺察到動靜的。沒想到張學顏並沒有在赫圖阿拉那所謂的寧古塔六貝勒內戰之際。趁它病要它命。將這樣一個勢力連根拔起,而是在外人打算趁火打劫的時候還扶助了一把——但不得不說,這樣才是作為遼東巡撫做出的正確選擇,因為一直以來,大明對於女真的策略就是不斷地打壓冒頭的,扶助弱小的,分化離析,使其不能統一壯大。故而多年以來,女真各部始終猶如一盤散沙。



    曆史上李成梁的最大疏失就是,殺了覺昌安和塔克世,然後把原本並不是鐵定繼承人的努爾哈赤扶了上去,又給敕書,又給馬匹,然後還把努爾哈赤的對手全都摧枯拉朽打殘了,而後自己卻因為朝堂之爭而丟了遼東總兵,留給那位女真雄主壯大的時間,發揮的空間。

    直到這時候。他方才心悅誠服地說:“張部院果然高瞻遠矚。”

    “少拍馬屁,你之前自作主張的時候。沒少在心裏腹誹我不講理吧?”張學顏毫不客氣地揭破了汪孚林的心思,見這個年輕進士眼皮子都沒眨一下,他一麵暗歎這小子臉皮賊厚,一麵放緩了語氣說道,“然則曹將軍此行也不是白去救援的,順道又帶回來數百遼東漢民的後裔。至於棟鄂部王兀堂,他此次偷雞不成蝕把米,也已經得到了警告,日後若他再擄掠一個漢民,鴉鶻關就掛兩顆人頭!”

    汪孚林沒想到張學顏竟然會有如此強硬的表態,頓時又驚又喜,但緊跟著就想到朝中那些沒事都要雞蛋裏挑骨頭的禦史,隻覺得這事不大樂觀。可緊跟著,他就聽到了一番讓他目瞪口呆的話。



    “你之前鬧出來這一堆事情,我已經奏報朝廷,細節也都寫明條陳稟告了首輔大人,順便舉薦你去都察院,也算是完成我之前的承諾。你能夠在人生地不熟的撫順關說得趙德銘李曄給你提供方便,還能說動洪濟遠自願為你擔責,這嘴皮子功夫不拿去朝中炮轟一下那些言官,實在是可惜了。當然,前提是你回去之後,朝堂上那一關你能不能平平安安過了,否則什麽都不用說了。”

    汪孚林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了——要說感謝吧,這趟遼東之行實在是驚喜多多,張學顏給他挖了不少坑,他反過來也給人家挖了好幾個坑。可要說怨恨吧,不論怎麽說,這位遼東巡撫也是個可以溝通的人,更不要說如同張崇政、洪濟遠這樣的遼東高級文官,都是膽識擔當都很值得稱道的人,就連李家父子,私心之外,打仗帶兵卻是一等一的。雖說他壓根不想當禦史,最終什麽都沒說,隻是退後一步,深深一揖。可下一刻,另一番戲肉就來了。

    “不過,我給你說了幾句公道話,你卻也得再幫我做一件事。”

    汪孚林立刻警惕了起來:“張部院還請先說,我若是能夠做到,定然絕不推脫。”

    “小滑頭!”張學顏笑罵了一句,終究還是直截了當地說道,“很簡單,我上書保舉了沈有容,你不妨建議他去參加一下應天武舉,有了出身之後立刻讓他到遼東來,我這裏正缺他這樣一個不是遼人,卻有膽色有智勇的小將!而且,李如鬆雖說怨你把他耍得團團轉,卻對沈有容頗為認可,提拔起來也不難。當然,沈家乃是東南望族,若是一心走科舉,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我明日回遼陽,你和你的人,還有那些漢民也隨著一起出發。”

    汪孚林簡直覺得這猶如瞌睡遇到送枕頭的,差dian想要哈哈大笑,替沈有容的好運叫一聲萬歲,可總算他素來沉得住氣,這時候還露出了dian兒為難的表情,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答應了。等捱到告退,他出了張學顏那屋子,在外故意停留了片刻,直到一路穿行進入了自己這一行人的居處,支使了封仲劉勃去外頭看著,他方才一溜煙快步衝進了沈有容的屋子,一進門也顧不上正好在的沈懋學,直接來到了沈有容麵前,在其肩膀上重重拍了拍。

    “哎喲……嘶,汪大哥你什麽事這麽高興?”沈有容痛得嘴角直抽抽,但還是被汪孚林那滿臉欣喜給感染了,立刻猜測道,“難不成是張部院寬宥了咱們之前的欺瞞?那是好事啊,這樣就不至於影響你的前途……”

    “我的前途如何,先丟一邊去,這次是你小子的好消息。”汪孚林笑嗬嗬在床沿邊上一坐,這才看了一眼沈懋學道,“我剛剛去見了張部院,他對士弘讚不絕口,覺得遼東就應該要有這樣有勇有謀,膽色出眾的小將,讓我回來勸士弘回南直隸應天武舉去考個出身,然後再加上這次的功勳,他願意給士弘在遼東謀一個軍職,這樣,你就不用從小兵做起了。”

    “啊?”沈有容登時有些發懵,喜訊來得太快,他甚至有dian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張部院還怕宣城沈氏書香門第,你要去下科場,說如果那樣就算了,他也不敢強求……”

    “不不不,這是我求之不得的,哪是強求!”沈有容急不可耐地迸出了這麽一句話,可一抬頭看到沈懋學冷冷瞪了他一眼,連日來沒少被叔父排揎的他立刻閉上了嘴,卻還是偷偷用眼睛瞥汪孚林,希望他回頭給自己說上幾句好話。

    “世卿,不是我功利,此事你不妨等過幾日再答複張部院。人就是這樣,輕易得來的總不會珍惜,求之不得的卻反而會視若珍寶。張部院在遼東雖說威望很高,但他畢竟不是本地人,而且巡撫一當四年,功勞赫赫,難不成會一直呆著不走?他的任期多則還有兩三年,少則ding多就一年,這就會因為屢立功勳而上調入朝。武舉在明年,等士弘考出去來遼東,他任期還有多久?既然托庇其下的時間很短,那麽,就要讓張部院覺得,士弘為了從軍舍棄了很多。”

    汪孚林對於沈懋學這番表態也異常讚成,當即dian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在張部院那兒答應得頗為勉強,而且也有些猶豫。這是沒辦法的,東南和遼東相隔太遠,而且曆來遼東少有南直隸出身的武將,士弘今後將會遇到無數困難。如若不能讓人記在心裏他的功績和犧牲,將來張部院離任之後怎麽辦?這是長遠的事,我特地過來,也隻是先和你們打個招呼。”

    沈有容不料想叔父沈懋學看似對自己嚴厲,關鍵時刻卻想得這麽深遠;而汪孚林非但不惱火沈懋學的潑冷水,反而也是設身處地為他的前途著想,他不由得心情激蕩,又感動又愧疚。可還不等他說什麽,就隻聽汪孚林衝他笑了笑說:“隻希望我接下來再候選個一年半載的,也好去宣城喝你一杯喜酒,順帶回家探個親,讓你和沈兄見見我家兒子。”

    眾人早就混熟了,因此無論沈懋學還是沈有容,都知道汪孚林家裏有個能考秀才的養子,氣氛一下子鬆快活絡了下來。等到汪孚林盤桓了好一陣子,起身離開之後,沈懋學就開口說道:“從前剛認識世卿的時候,我總認為他年紀輕輕就已經中了進士,定然會有幾分傲氣,真正相處了這麽久,卻覺得和他這人交朋友,實在是一件很值得的事。士弘,記住,所謂朋友,就是能夠全心全意為你著想的人。”

    沈有容慌忙dian了dian頭,隨即歪著腦袋想了一想,突然小聲問道:“剛剛他一直都沒提到自己的事,叔父覺得到時候結果會好嗎?”

    “不知道。”沈懋學饒是滿腹經綸,文武兼通,此時此刻卻唯有苦笑,“朝堂之爭,雖不見刀光劍影,卻比戰場更凶險。隻能希望首輔大人能夠明察秋毫,洞悉我們的一片苦心,你們的一片丹心。”

    第八卷 天下英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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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零章 喜憂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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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末的京師,暑氣漸退,白天照舊還是燥熱,但到了夜晚,涼風習習,身體弱的人入睡時已經免不了要蓋上一條薄被了。盡管晚上有宵禁,各處緊要街道上的大柵欄已經關閉,但天子腳下的達官顯貴畢竟太多,夤夜時分,仍不時有騾車又或者馬匹在街道上駛過的聲音,也有很多官員宅邸燈火通明,顯然又是一個徹夜不眠的晚上。

    這其中,兵部右侍郎汪道昆的府邸,已經一連好些天都是這般光景了。自打接到汪孚林令人從遼東緊急送回來的信,汪道昆三兄弟就全都為之目瞪口呆。汪道昆從前的初衷是,讓汪孚林在中了進士之後的候選期去一下薊鎮,在故交戚繼光麵前混個臉熟,日後需要援手的時候,不至於太陌生;至於汪孚林主動要去遼東,他也答應了,那是因為他自己當初就巡閱過遼東,和張學顏李成梁這一對文武算是認識了,想來汪孚林隻是去遊曆,別人總會照拂一下。

    結果,汪孚林那災星光環簡直是太熾烈了,跑到人生地不熟的遼東都能惹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因為張學顏送到京師的奏報乃是六百裏加急,一路通過驛站,換馬不換人,因此僅僅比汪孚林的這封奏折外加家書晚到兩天,汪道昆還來不及考慮清楚是否要送上去,張學顏的奏疏就已經送進了通政司。於是,扛不住的他也隻能把東西往老上司兼至交好友譚綸的麵前一送,請譚綸幫忙自己呈交了上去。接下來,李成梁的奏疏也一並送到了,這下朝堂上真是亂成了一鍋粥。

    誰能想到,攪動這莫大風雲的,竟然是去年剛剛及第。到現在還沒正式授官的一個新進士?

    這會兒,汪道昆書房中的,除卻汪道昆、汪道貫、汪道會三兄弟之外。就是汪孚林的嶽父,戶部福建司員外郎葉鈞耀。葉大炮雖說走馬上任還不到一年。但憑著紮實的作風,又有精通錢穀的桂師爺從旁佐助,一應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上司同僚挑不出刺,也就漸漸接受了他這麽個升官頗快的家夥。可人前他謹小慎微,這時候在比較熟悉親近的人麵前,他的大炮作風立刻忍不住了。

    “孚林有什麽錯?遼東漢民幾十年來被女真人擄去了多少,現如今既然要招撫女真降人。當然是要以這些大明子民為重!李家父子光知道斬首得戰功,就不知道救出這些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漢奴,現如今還好意思上書指手畫腳的!還有那些七嘴八舌的言官,除卻動一下嘴皮子,他們還能幹什麽?遼東巡撫張學顏都為孚林說話,說這隻是承應他的分派,他們還在上躥下跳,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不是衝著孚林來的,而是衝著南明兄你來的!”



    汪道昆有些發愁地揉了揉太陽穴。沒有製止義憤填膺的葉大炮,而是若有所思地說道:“且不把話題扯那麽開,孚林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張學顏和李成梁之間的分歧,但是,就連首輔大人也在私底下對譚部堂說過,這些漢奴如果放在女真,不啻是資敵,而且打仗的時候,將這些人的腦袋砍了,也算成軍功,那朝廷的賞賜就給得太大方了。問題隻在於此次的事情究竟會在女真各部引來多大的影響。又是否會讓遼東兵馬在打仗的時候投鼠忌器,後續才是大問題。”



    汪道貫依舊是蹺足而坐的懶散悠閑模樣。此刻嗤笑道:“王杲這才剛剛當眾寸磔,敲山震虎的效果在朝中某些人看來已經夠了。在他們看來,與其對女真大動幹戈,還不如好好防著察罕兒的土蠻,泰寧衛的速把亥,這才是遼東最大的威脅。至於女真,區區小患而已,幾個遼東漢奴的命,又不是他們的命,管這個幹什麽?不過,總算都察院也不是都這樣沒天良息事寧人的鼠輩,力挺孚林的倒也有幾個。”

    “問題在於孚林還沒出仕就惹出這麽大麻煩來,最近有人把他從前做下的那些舊賬都給翻出來了,這樣的下屬,你們說哪個上司不得犯嘀咕?”



    汪道會說到這個,底下就連最維護女婿的葉大炮都啞火了。汪小官人的戰鬥力,他這個嶽父是最清楚的,當初在歙縣時,端的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所向披靡無敵手,他這個歙縣令能夠坐得穩穩當當,政績功勞大把大把撈進懷裏,可不是托女婿的福?可問題在於,做主官時有這麽個不會搶功勞的幫手當然很好,可有這麽個下屬就很可怕了,看看汪孚林離開徽州府後往外跑那幾趟,包括這一次,哪一回不得弄出點大事件來?



    可再大也比不上這次在遼東的這一趟啊!聽說在薊鎮的時候風平浪靜,他還以為女婿轉性子了,現在看來,災星都快升格成瘟神了!

    “所以,張學顏才舉薦他去都察院,那地方就是要敢說話能說話的人。可都察院的禦史可不是新進士出仕時就能授任的,要麽先試職,要麽一任縣令之後再轉,總之孚林的資曆還遠遠不夠,張學顏這推薦簡直是把他放在火上烤。”汪道會說到這裏,突然皺了皺眉,隨即眉頭又舒展了開來,“莫非張學顏的意思是,遼東那邊的事,孚林不但無罪,反而有功?如此初任授官的時候,可以往上提一提?”

    “這事情張學顏雖是遼東巡撫,但他一個人說話還不算,一切都要看言官的風向,元輔的心意。”汪道昆說到這裏,想到近來張居正用人越來越獨斷專行,自己規勸過兩次,卻引來的不是讚同而是疏遠,甚至隱隱有人覬覦自己這個兵部右侍郎的位子,連日來明槍暗箭不斷,他心裏頓時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若他自己兵部侍郎的位子都坐不穩,汪孚林豈不更是牆倒眾人推?

    他疲憊地眯了眯眼睛,隨即掐著手指計算了一下:“從孚林送信到京師,到張學顏上書,差不多有半個月了吧?真希望孚林能夠早點回來。”

    葉鈞耀也同樣這麽想。他不但希望女婿趕緊回來,也希望女兒趕緊回來——婚後三年沒個一兒半女,夫妻倆就知道野在外頭惹是生非,這對小夫妻實在是太讓人吹胡子瞪眼了!小北這丫頭,還不是仗著公婆捧在手心裏那喜愛,就沒有半點危機感!

    然而,朝堂之爭哪裏是這麽快有結果的,張居正哪怕大權獨攬,乾綱獨斷,朝廷裏仍有各種不同的聲音,一時間仍是僵持不下,須臾又是數日過去。

    當初汪道昆給汪孚林準備的那座帶車馬廄的兩進小院,現如今正是葉鈞耀住著。曾經帶著幼子葉明堂,提溜著長子葉小胖回鄉去參加道試的蘇夫人,這會兒早已經帶著兩個兒子上了京來,有她這個一等一的精明人坐鎮內宅,葉家自是井井有條,甚至還把秋楓從汪家接了過來,繼續如從前那樣和葉小胖一塊讀書。隻不過,兩個女兒全都出嫁,宅子裏不免比從前少了些聲音,她自然而然騰出大把時間做別的,一來二去,她在偌大的京城中竟發現了點有趣的事。

    隻不過如今汪孚林和小北都沒回來,那件事也還不到揭開鍋的時候。

    “夫人,夫人。”之前沒跟出去,而是被汪孚林留下來照應葉鈞耀的嚴媽媽快步進來,滿麵笑容地說道,“汪家寶哥兒從歙縣來了,剛去過汪家,現如今到這來拜訪老爺和夫人!”

    蘇夫人對金寶那是再熟悉不過了,聽到這消息立時笑了起來:“快請進來!”

    年初從寧波啟程直接到了京師之後,蘇夫人就聽說,金寶在去年徽寧道的道試中大放異彩,竟是拔得頭籌,直接就奪了個案首回來,因為彼時金寶還不到十三歲,當時在徽寧道竟是引來了不小的轟動,汪家在歙縣縣城縣後街的那座小宅子,還有鬆明山翻修過的老宅子,都快被提親的人給踏破了。然而,汪孚林那個很不牢靠的父親汪道蘊總算沒有亂點鴛鴦譜,把這些都推了,把金寶留在家裏讀書,隻是把汪二娘許了對岸西溪南吳氏一個秀才。

    當然,這是派人先和汪道昆商量過再定的。當時汪孚林遊曆薊遼,汪道昆母親和妻子都出自西溪南吳氏聯姻,又知道那是當初和汪孚林相熟的西溪南吳氏吳應明的嫡親弟弟,便又對姻親葉家知會了一聲,而後回信認可了此事。蘇夫人知道那不過是因為汪孚林對兩個妹妹都極其愛護,汪道昆想著多拖一個知情者,汪孚林回來之後也就能少落點埋怨。畢竟,汪二娘的年紀也已經很不小了,挑來揀去方才耽擱到了現在。

    此時此刻,蘇夫人端坐在正房中,見門簾挑起,一個長身玉立的十三歲少年進了門來,臉上依舊還有些靦腆,一相見便跪下磕頭道:“見過外祖母。”

    蘇夫人也顧不上感慨自己一下子就有些蒼老的感覺,連忙親自把人攙扶了起來,這才笑道:“一別這麽久,個頭長高了好些,又已經是秀才了,就是這客氣的習慣怎麽都改不了。是今天剛到的?怎麽也不提早讓人送個信來?路上走了多久?”

    金寶謙讓好一陣子,這才在蘇夫人下手那張椅子上坐了,隨即不好意思地說:“是二姑姑的婚事日期漸近,祖父讓我進京給仲淹先生仲嘉先生捎個信,看看他們能不能回鄉去參加,還有爹能不能趕得上,所以我出來得急,今天早上剛到,路上走的是陸路,用了二十多天。”

    他剛剛說到這裏,突然就隻聽外間傳來了好一陣喧嘩,頓時有些疑惑。他是知道蘇夫人規矩多嚴的,果然這會兒偷眼一看,就隻見蘇夫人滿麵寒霜,顯然很不滿意。可下一刻,他就隻見門簾一下子被人撞開,卻是一個熟悉的人影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娘,我先回來了!咦?這不是金寶嗎?”

    回來的不是別人,竟是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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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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