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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聽朋友抱怨,我們所居住的地方很醜。我也深有所感。尤其從巴黎回來抵達家鄉的那天清晨,坐上客運公車,沿途看到兩條高架的公路,心裡的落差更是明顯。
台灣從前雖有「福爾摩莎」的美譽,但經過缺乏長期規劃的過度開發之後,都會地區早已淪變成醜陋不堪的地方。無可奈何的是,我們大部分的人都居住在這樣被水泥叢林圍困的環境中。
早幾年,每個星期假日,我常外出寫生,為了一幅水彩畫,經常轉了半天,還找不到一處美得可以取景的所在。生活在這樣的地方,要得到美感,非得更用心才行。
有幸受邀建築界大師登琨艷先生之邀,參加象徵本地最高文藝獎項的頒獎典禮,目的是要來欣賞由他精心設計的現場佈置。登先生匠心獨具,特別選用足以代表本地特色的五項植物,用他們來詮釋五位的得獎者的專業成就,分別是甘蔗叢、香蕉樹、圓仔花、菅芒花、綠竹等。而更出人意表,且具備畫龍點睛之妙的是裝點其間的薑花。白色的薑花,並不特別奪目耀眼,但卻讓若大的會場在一片原始的綠意中,展現純樸自然的生趣,它的清香更是若隱若現的緩緩滲入嗅覺,終於成為記憶裡的一部份。像是一種令人無法抵擋的愛情,悄悄地來,然後化為你的依賴。
在頒獎典禮中,薑花更有別出心裁的演出。當獲獎者步下台階時,親友一擁而上的剎那,他們所獻上的,竟不是一大把一大把的玫瑰,也不是盛氣凌人的香水百合,而是一捆一捆脫俗可親的白色薑花。
走遍大江南北,看過各種場面的我,竟很容易地就被眼前的景象感動。為了想出這個點子的人,也為了那一株株離鄉背井的薑花。終於,他們彼此都可以無愧於這一場相遇的繁華了!
離開會場,我什麼也沒有帶走,卻覺得一身的清香跟著我。
屬於薑花的花季十分短暫,每朵薑花的花期也不長。在山巔水涯的清晨盛開,不消幾天便隨風而逝,只留下淡淡的清香飄散山水之間。雖然它不似曇花嬌貴,謝落的身軀卻同樣楚楚可憐。
有人說:「當你特別喜歡某一件東西時,很可能是因為它的生命裡隱含著你的身世。」想到薑花,從它淡淡的香,想起我的身世,我的故鄉,我的母親。生命的美,就此流露。
原來,美,是在心中的永恆。無關於你住在什麼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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